□ 马建光  夏鹏

    凭借在信息产业领域的雄厚基础，美国在网络战领域对其他各国有着近乎“单向透明”的优势。作为美国的主要对手之一，俄罗斯显然不会在这个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领域甘居人后。近期，俄政府和军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以加速筹建由军队直接指挥的网络军事力量作为抓手，全面应对美国的网络威胁。请看科技日报特约专稿——

    近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俄联邦安全委员会会议上强调，俄必须提高有效反击网络威胁，保护战略设施信息系统的水平。他指出，信息攻击已经被用来完成军事和政治任务，它的杀伤力甚至可能超过常规武器。

    普京的这一讲话，恰逢“棱镜门”在全球闹得沸沸扬扬之时。前中情局雇员爱德华·斯诺登的大胆揭秘，既扯下了美国在网络窃密问题上的遮羞布，也使各国对美国的网络战实力有了较为清醒的认识。俄政府和军队近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以加速筹建由军队直接指挥的网络军事力量作为抓手，全面应对美国的网络威胁。据俄国防部内部人士透露,俄军今年将建立负责国家信息安全的新型部队，其主要任务是对来自外部的信息进行监控和处理以及抵御网络威胁，“换句话说，就是类似于美国的网络部队”。

    网军“三驾马车”基本成型

    早在去年夏天，俄罗斯国防部举行的一次会议就原则性通过了有关组建网络司令部的构想。由于美国在网络领域咄咄逼人的进攻态势，这一构想正在迅速变为现实。俄政治与军事分析研究所所长、军事科学院院士亚历山大·沙拉文爆料，早在10年前俄国防部就收到过建立该指挥部的指示。他透露，近期俄罗斯将会出现此种部队，“保护我们的网络不仅是军方的任务，也是整个国家以及所有强力部门的任务。网络战已经拉开序幕，因此此种部队的任务将不仅是防御，必要时还要回击。”

    另据俄《消息报》报道，俄国防部长绍伊古已责成总参所属的作战总局、组织动员局以及其他相关部门尽快制定出网络司令部的组建方案，《消息报》称，如果总参拿出的方案获得俄政治领导层的批准，那么网络司令部基本雏形有望于2014年初之前完成构建。

    至于俄未来网络司令部的职能，负责军事工业的副总理罗戈津近日会见俄军事学者时强调，其职责范围不仅涵盖军事目标，还包括国家民用基础设施的防护。

    目前，俄联邦一些强力部门已经设有网络威胁应对机构。譬如，内务部设有“K”局，安全局设有信息安全中心。俄信息安全专家伊利亚·萨奇科夫认为，今后3大强力部门的网络活动将有所侧重，不会交叉重叠。“K”局负责调查境内网络犯罪活动，将罪犯绳之以法。信息安全中心负责对抗利用虚拟空间危害俄国家和经济安全的外国情报机构、极端组织和犯罪组织。而俄国防部的网络司令部将负责遏制其他国家在网络空间对俄国家利益的公然侵犯。

    俄国防部网络司令部的组建，使俄在网络力量组织架构上的“三驾马车”基本成形。内务、安全与军队3大系统下辖的网络力量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可以有效减少由于定位不清、职责不明引起的浪费与内耗，大大提高俄网络力量的使用效率，其中军队承担了实战性最强的任务——与其他国家的网络力量进行正面对抗。由此可以预见的是，真正意义上的“网军”在俄军序列中出现已是指日可待了。

    “使用网络武器的概念早在六七年前就已提出。目前这一武器的重要性仅次于核武器。”俄军事预测中心主任、莫斯科国立大学世界政治系副教授阿纳托利·茨冈诺克近日在接受俄《观点报》采访时指出，“网络武器已被积极用于军事冲突，最新例子是美国干涉利比亚一事。其在利比亚实施监控的对象不仅有空域，还包括通讯网络。他们曾侵入利比亚电视网络并向当地居民发布信息。”

    成立“科技连”扩充人才队伍

    作为技术密集型兵种，组建“网军”的先决条件是拥有一支数量与质量兼优的人才队伍。为了配合网络司令部的成立及未来“网军”的建设，俄罗斯军方在人才队伍的扩充方面出台了多项举措，成立“科技连”就是其中最新的一步棋。

    就在普京在联邦安全会议上讲话的同一天，俄罗斯国防部开始为即将成立的新型作战部队“科技连”招募人才。首个“科技连”将于秋季正式成立，将首先从地方高校招收35名士兵。据悉，在俄罗斯军队成立“科技连”的想法是科研人员在俄国防部长绍伊古与俄多所高校校长会面时提出的，其主要内容是吸引地方大学生加入部队，并按照俄罗斯国防部订单实施科研项目。俄罗斯国防部接受了这一建议，绍伊古特别指出，“我们开始网罗程序员。因为军队近5年内需要大量的计算机程序……我们希望，随着‘科技连’的成立，会出现新一代人推动军事科技的发展。”

    虽然成立“科技连”初衷不仅限于计算机领域，但从绍伊古的表态来看，网罗优秀的民间计算机人才显然是当下成立“科技连”的首要目标。联想到俄总统普京在同一天发表的讲话，可以看出，“科技连”为俄罗斯“网军”储备人才的用意十分明显。与世界其他国家相比，俄罗斯的计算机教育相当出色，每年地方院校都有大批优秀的计算机和网络专业学生毕业。成立“科技连”正是着眼于此，力图依托地方院校的培养能力，不拘一格搜罗人才为部队所用，以期在最短时间内建立“网军”所需的人才队伍，破解因军队自身培养能力不足带来的人才瓶颈。

    主动出击获取实战经验

    虽然一直没有成立正式的“网军”，但俄罗斯的网络力量近年来一直活跃在对外斗争的第一线，并取得了丰硕战果。这其中，以对爱沙尼亚和格鲁吉亚发动的网络战最为典型。

    2007年4月，爱沙尼亚决定将位于首都塔林的苏军纪念铜像移到军人坟场，这一举动引起了居住在爱沙尼亚国内的俄罗斯人大规模骚乱，同时也招致俄政府的强烈抗议。4月26日晚10时左右，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爱沙尼亚政府网站突然被来自世界各地的电子信息淹没，包括政府、银行、新闻媒体在内的各大网站相继遭到攻击，无一幸免。爱沙尼亚整个国家的秩序陷入一片混乱。事后爱沙尼亚国防部长曾在一次国际会议上说，爱沙尼亚遭到的网络攻击是“没有被注意到的第三次世界大战”。

    2008年8月8日，俄罗斯和格鲁吉亚的军队因南奥塞梯问题交火后，格鲁吉亚互联网受到大规模攻击。交通、通信、媒体和银行的网站纷纷遇袭，政府网站系统全面瘫痪。连格鲁吉亚总统萨卡什维利的个人主页也被人替换，黑客在网页上贴出了“精心”挑选的宣称“萨卡什维利和希特勒‘有相似性’”的照片。由于政府和新闻媒体网站几乎全部瘫痪，格鲁吉亚无法利用网络发布有关战争的准确信息，舆论宣传缺位。俄罗斯不仅取得了实战胜利，而且赢得了舆论战、心理战。

    虽没有证据直接证明以上网络袭击是俄罗斯的国家行为，但从目标、规模和影响来看，也绝不会是个别黑客的小打小闹。有理由相信，活跃在历次网络战中的俄网络力量将有相当一部分加入未来的“网军”，而其积累的实战经验，也将为俄“网军”的建设和发展带来重要的借鉴意义。

    发展后劲绝不可小视

    俄罗斯内务部计算机犯罪调查部官员米罗什尼科夫曾宣称，“大家都知道俄罗斯人擅长数学。我们的程序员是世界上最棒的，黑客自然也是最厉害的。”这并不是自夸，俄罗斯黑客在国际上享有极高“声誉”，其精湛的技术已经被众多网络专业人士认可。

    国际网络安全公司资深分析家肯·杜赫姆表示，这些俄罗斯黑客的技术简直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他们都是相当出色的程序员，是真正懂得网络的人。他们知道如何在网络中进进出出，却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因此，俄罗斯黑客也成为许多国家情报机构的“抢手货”，以至于美国政府向全球招募黑客时，都把俄籍黑客作为拉拢的重点。

    但由于强烈的民族自豪感，俄籍黑客普遍怀有爱国之心，一名网名叫“Zeus”的俄罗斯著名黑客面对美国重金招募时就曾说：“我愿意到美国政府机构工作。但重要的是，我所从事的工作不能针对俄罗斯，因为我不愿成为卖国贼。”大多数俄籍黑客更愿意为本国政府和军队服务。这些技术高超的黑客将是俄“网军”未来潜在的领军人物，其技术实力不可小视。此外，俄罗斯目前有成千上万的电脑人才受雇于美国以及许多欧洲国家的电脑公司。欧美各大公司出产的计算机和网络产品中，或多或少都包含了俄裔人士的智慧。这批人士哪怕只有一小部分愿意为俄未来的“网军”效力，其战斗力将可想而知。

    尽管俄罗斯组建“网军”享有诸多有利条件，但需要看到的是，制约其发展的问题也同样存在。一是与潜在对手的技术差距。尽管俄IT产业发展迅速，但信息技术的大部分制高点还是被欧美国家占据，技术差距使得双方的“网军”在起跑线上就拉开了距离，需要俄付出更多努力去追赶。二是人员的待遇问题。组建“网军”所需的高水平的计算机和网络人才在全球范围内都十分抢手，大规模雇佣这类人才需要付出巨大的经济代价，俄政府与军队未必能够承受。三是人才队伍的领导问题。俄圣彼得堡国立信息技术机械与光学大学的校长帕尔费诺夫对此就一针见血的指出：“程序员是一些特殊人才……在‘科技连’谁又能领导他们？外行是领导不了内行的。”

    尽管困难重重，但可以确认的是，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俄建立强大“网军”的决心和信心都不会动摇，因为这既是对外军事斗争的需要，也是俄民族自豪感的体现。

    （作者单位：国防科技大学国际问题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