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8日,一张“上海交通大学环卫工人捣鸟巢”的图片在微博上广为流传。第二天,不少媒体以“上海交大捣鸟巢防H7N9禽流感”为主题报道了这一“鸟巢事件”。9日晚,上海交通大学在官方微博回应,称此举是清理空巢,“学校每年例行搬迁少数道路两边、影响师生出行的鸟巢,其他区域鸟巢并未移动”。
而在微信“朋友圈”里也空前热转的一条提示:“如果车窗、把手上有鸟粪千万别碰它,鸟的粪便会带有病毒,可以留存7天左右,如果接触了也会感染H7N9!”
一时间,来势汹汹的H7N9让人们“谈鸟色变”,似乎人鸟难两立。但也有专家在反思,不是赶走禽鸟就能驱散禽流感,我们或许该借此思考如何与鸟和谐共存的问题。
清理行动前 欠缺严谨科学评估
“让候鸟飞”公益项目秘书长、自然大学理事刘慧莉介绍,上海交大的“鸟巢事件”之所以引发热议,与事件本身的信息不完整有关。
“有一条消息一直被人忽略,就是发生‘鸟巢事件’的交大校区离上海已经检测出H7N9的两个农贸市场非常近,在紧张压力下,校方作出清巢、消毒粪便的决定,也许是可以理解的。但问题是,我们需要明确这样的做法是否的确有利于控制鸟类数量,是否真的能够增加师生对禽流感的防护效果。”刘慧莉说。
根据上海交大校报《兴报》的报道,对于目前校内鸟类数量,相关部门并没有科学的监测方法,清理鸟巢的方式未经过权威评估。“可能我们需要分清逻辑,在非疫情期,对于有‘泛滥’之嫌的鹭科应当如何处理,才是确保对鸟类伤害最小的方式,而在疫情期,应当结合有关部门对疫区的划分,作出科学方案。”刘慧莉认为,“如果真的出于是对病毒防范的考虑,负责‘清巢’的校园环保工人并不具备专业素质和防护用具,这种做法实际上对工人也存在潜在风险。”
她建议这次风波过去后,上海交大可考虑开展比较严谨的鹭科鸟类研究,寻找出更好的与鸟共生解决方案,也有利于在非常时期的快速处理。
人类给鸟类留下的生存空间太少了
那么,有疫病风险的野生鸟类是否应当出现在人口密集的校园?对于这个问题,刘慧莉认为,无论是公众还是校方,首先应了解鸟类今天的生存状态。“鹭科鸟类筑巢时的确粪便味重些,那是因为人类给鸟类留下的生存空间太少了,但凡有人类活动更少的栖息地,鸟类就不会选择人流密集的校园。”
她介绍,在天津杨柳青一处人流较少的森林公园内,每年都能观察到鹭科在那里繁殖,数量庞大,而人的惊扰很少。“相比野外环境,人工化的城市环境对大多数野生鸟类来说食物相对较少,并不是最理想的栖息地。因此,想要合理规避禽流感的风险,应当在常态化的城市规划中,首先保证鸟类的野外生存空间”。
现在网上很多人将人和鸟分成两派对立起来。刘慧莉认为,这源于我们对鸟类相关信息知道的越少,判断就会越简单。“越是在危机时刻,越是应当引导公众如何思考人与鸟的相处之道,降低非理性恐惧。”
在上海交大发生“鸟巢事件”前,刘慧莉刚结束乐亭的观鸟活动。“即便在发生疫情期间,常年参与观鸟活动的人反而更为理性,因为大家很清楚,观鸟都需要望远镜,只要和鸟类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不随意触碰死亡的鸟类,参与观鸟活动感染禽流感的可能,并不比一般的户外活动高。”
相对于一般的城市野鸟,刘慧莉提醒官方更应当加强力度,关注各地花鸟市场的活鸟交易,关闭非法的野生活鸟贩卖。
“对比54种可商业经营利用的野生动物名录,全国各地许多花鸟市场贩卖的活体鸟类并不在其列,可见均为野生捕获而来,比如画眉、鹩哥等,这就为疫病的传播带来了隐患。”刘慧莉说。
专家称,被鸟粪砸到而感染禽流感的几率几乎是千万分之一
那么,从空中落下的,以及掉落在车上的禽鸟粪便中的病毒,经过阳光的暴晒和风化后,还能存活多久,还有多大危害性呢?这个问题似乎也困扰着环保人士和大学里行动的决策者。
“禽流感病毒分很多种亚型,2004年公布了H5亚型的禽流感病毒,这次的H7N9亚型是一种新型的病毒,人得病后研究发现来源于禽源,但是何种禽类并不明确。”北京市农林科学院畜牧所动物医学研究员姜本宇在接受科技日报采访时表示,被病毒感染的禽类排粪具有病毒污染是可以肯定的,根据畜牧所对以往禽流感病毒所繁殖出的病毒进行的试验表明,禽流感病毒是高温易死的,一般加热在65℃持续30分钟,病毒基本会被灭掉。
姜本宇说,由于禽流感病毒惧怕高温,所以冬春的流行居多。但针对H7N9的病毒研究他们还没有进行,此外鸟粪有有机质,是否会对病毒有保护作用还未可知,且不同的病毒株对于温度的耐受性是有差异的。
但他同时认为,被天上掉下来的鸟粪砸到而感染禽流感的几率几乎是千万分之一。针对交大事件,他表示,其实校方完全可以通过加强对野生鸟类的监测和加强个人防护来规避风险。现阶段主要的危害还是家养的禽类。
关于鸟粪,他说,“即使没有H7N9,鸟粪本身也很脏,躲开就是了,没必要因为鸟粪产生过多恐慌”。
9日,国家林业局发布消息称,根据实验室检测分析,采集自上海地区的229份野鸟相关样品中,未发现携带H7N9禽流感病毒。(科技日报北京4月10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