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3月13日 星期五
打猎之害,食野味之忧

    (上接第1版)

    苏东坡是位美食家,曾自制黄酒、东坡肉等。他不仅参与打猎,对烹调野味、食用野味颇有心得。读他的诗文,便知他吃过不少野味,如“牛尾狸”(大家熟知的“果子狸”),熏烤过的鼠和蝙蝠。

    明代学者陆容《菽园杂记》记载:“宣府、大同产黄鼠,秋高时肥美,士人以为珍馐,守臣岁以贡献,及馈送朝贵,则下令军中捕之。”清代乾隆进士袁枚对美食情有独钟,他的《随园食单》记述了326种南北菜肴及点心,其中有鹿肉、獐子肉、野鸡、野鸭、鹩鹑、黄雀、果子狸等野味的烹饪方法。

    为什么人们会热衷于野味呢?一是古代食品短缺,借捕猎获取肉食以满足需要;二是认为野味香美,难得一品;三是把吃野味当做一种时尚,为的是猎奇或者炫富,吃到越稀有的野味觉得越有优越感;四是野生动物在医学上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古人常说“吃什么补什么”,甚至把吃野味作为食疗文化;五是野味的经济价值较高,为牟利有人甚至铤而走险。

    实际上,野味并不卫生。可以想象,野生动物捕食的食物不干净,野外的生存环境不卫生,也就是它们吃住的环境充满了病毒和有害细菌。野味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味美,如果说可口,主要是厨师下了真功夫。因为做野味,往往靠放调味品取胜,以除去山味膻味。

    对于吃野味的害处,古人早就有所认识,“病从口入”这个成语就形象地说明了这一点。中国历代医学典籍中,不乏吃野生动物肉类染疾的记载。如《拾遗》中就谈到:诸鸟有毒,凡鸟自死目不闭,自死足不伸,白鸟玄首,玄鸟白首,三足,四距,六指,四翼,异形异色,并不可食,食之杀人。

    在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有关食用野生动物的禁忌:如豪猪“肉性味甘,大寒,有毒不可食,否则伤头伤身”;野马“肉性味辛、苦、冷,有毒,煮食难消,多食生疮患痢”;孔雀“有毒。不可入目,令人昏翳”;对于蛇,“蛇胆性味甘、微寒,有毒;蛇肉味性甘、涩,有毒”,等等。

    特别值得一提是,目前怀疑的新冠病毒的宿主穿山甲(也称“鲮鲤”),南宋张杲在《医说》里就提到:“鲮鲤肉最动风。风疾人才食数脔,其疾一发,四肢顿废”,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认为“微寒、有毒”。

    因乱吃野生动物送命的人不少。唐代诗人孟浩然在52岁那年背部得了痈疽,虽不致命,但医生告诉他不能吃螃蟹、鱼之类的发物。一天在宴席上看到了产于汉江中的查头鳊这道菜,他没有管住自己的口,鲜美的鱼肉导致他不治身亡。史书说他“浪情宴谑,食鲜疾动”。苏东坡也是食野生动物的受害者。朱彧《萍洲可谈.卷二》记载:“广南食蛇,市中鬻蛇羹,东坡妾朝云随謫惠州,尝遣老兵买食之,意谓海鲜,问其名,乃蛇也,哇之,病数月,竟死。”苏东坡的小妾王朝云吃蛇肉虽未被毒死,但甚感恶心,抑郁得病而死,失去爱妾王朝云,苏东坡伤感不已。

    随着医学的发展,很多证据表明传染病(瘟疫)与乱吃野味或接触野生动物关联度极高。如天花来源于牛痘,黑死病来源于蒙古的土拨鼠,等等。但古代交通不发达,人口稀少流动慢,即使因食用野生动物而得传染病,往往受灾的也就是局部地区,而隔离和阻断是防止传染的最有效手段。

    今天,人类社会的高速发展,已经使地球变成一个村落,人口流动的快捷使传染病很容易造成全球性的灾难。现代医学证明,很多传染病的发生与动物特别是野生动物关联度极大。如疟疾病来源于按蚊叮咬传染,SARS病毒的宿主很可能是果子狸,新冠病毒的宿主很可能是蝙蝠或穿山甲。

    全国人大出台野生动物保护法是非常及时的。拒吃野味,就是避免对野生动物的杀戮;保护生物的多样性,也是保护人类自身。改革开放初,一位名人到某地,东道主特意准备了名菜“熊掌”,他婉言谢绝道:对不起,我是保护野生动物的志愿者,我不能违心。

    全面禁止和惩治非法野生动物交易,革除滥食野生动物的陋习,对有效防范重大公共卫生风险,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具有重大作用。“蓬莱定不远,正要一帆风”(陆游《泛瑞安江风涛贴然》),我们必将赢得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最后胜利。

    (作者系《中国高新科技》期刊社总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博士,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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