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8月07日 星期五
还原历史需兼顾史实与史识
——读黄西蒙著《历史的风景:重返历史上28个关键瞬间》
解玺璋

    字里行间

    热了很久的民间写史,用力最勤最多的,大约是在“恢复历史真相”这一点上。作者和读者都很在意能否重返历史现场,其目的无非是想看一看历史的本来面目究竟是怎样的,纠正那些一直占据我们头脑的谬说和臆断。

    历史被歪曲、改写、遮蔽、误解的原因很多,非只一端。当年,台湾学者黄彰健先生怀疑谭嗣同《狱中题壁》诗的真实可靠性,指责梁启超造假,只因他看到的材料尚不足以澄清历史的真实面貌。直到孔祥吉先生发现当年刑部司员唐烜的日记《留庵日钞》,才解决这个问题,还梁启超以清白。这是历史论述中很常见的现象,说明新的材料的发掘、发现,常常可以改写历史的面貌和结论。

    此事常有,无须多言。此外,还有一点也需说明的是,有时候,材料是同样的材料,但由于观点和角度的不同,得出的结论很可能也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说,历史写作不能不说是一种主观性很强的写作,写作者作为历史的认识主体,自有其不可离弃的价值观,我们没有理由要求写作者脱离这一点去侈谈所谓客观真实性。同时,基于对价值多元的尊重,我们也没有理由排斥不同观念指导下的对于历史的解读。

    以上这些思绪,是我读黄西蒙的历史文化随笔集《历史的风景:重返历史上28个关键瞬间》时想到的。全书28篇,分属三个部分编排,首帝王,次将相文人,再次为小人物、无名氏,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

    不过,黄西蒙历史书写更突出的特点,是见小不见大,即小中见大,这个“大”也不是宏大叙事之“大”,而是“奇特细节”,他更关切的是历史跌宕里个人的体验。在历史大变局即将到来的时刻,“历史中间人”往往是意识不到的。也许有少数先知先觉的人敏锐地发现了某些端倪,却也无力改变历史发展的大趋势。而改变历史发展大趋势的动因常常又蕴含在不经意间发生的偶然性中。我很认同黄西蒙的这种看法,它的好处是把历史研究和书写引向人,而不是仅仅面对一堆空洞的概念。罗素认为,历史是人的创造,研究历史也就是研究人性,研究人性在不同历史条件下的具体表现。读黄西蒙的书,可以深深体会到这一点。

    读黄西蒙的这部作品,感觉他是很想出新的,几乎每一篇都想纠正旧说,提出新的观点。这里可以感受到一个青年写作者的锋芒和锐气。能看出来,作者读书颇多,可谓杂学旁搜,古今并蓄,虽没有秘府典籍,官私收藏,但掌握的材料还是很丰富的,有些也是稀见的。因而,他立论的基础是很扎实的,绝非泛泛空谈,耽于想象和推论,也就避免了历史写作中常见的偏重材料或偏重观点的毛病。

    我和黄西蒙都供职于报社,并有在报社写评论的经历。方汉奇先生曾对我说,有新闻工作经历的人,搞历史研究有便利条件。我想他的意思是说,长期的新闻工作实践能教会我们用事实说话。这里包括了两个方面:事实和说话,移植到历史研究中,或许就相当于史实与史识吧。利用得好,这便是我们的优势。黄西蒙的历史写作,即得益于此。

    (作者系知名文化批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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