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01月06日 星期五
朝胜观察:报

    纸媒的使命与其说是被科技终结,莫若说是被时代终结。

    新年第一天,几乎所有的纸媒都经历了一场噩梦——发行下滑。有人形容纸媒的现状是“断崖式坍塌”有的纸媒何止是断崖坍塌,直接是跳崖永别。又有几家熟悉的报纸关门大吉了。最后的一个夜班,编辑记者们合影了最后一张照片。还笑……有人预测,二三十年后全世界的纸媒都将不复存在了。

    如果从公元前两世纪西汉的“邸报”开始算起,这么古老的一个行业,说没就没了?假如今天的报人活在一个没有报纸的世界里,那该多么别扭。

    还是在革命的年代里,我们一帮年轻的新闻人,从马克思担任过主编、恩格斯为之撰稿的《莱茵报》谈起;谈到列宁与普列汉诺夫联手办的《火星报》;谈到陈独秀、李大钊的《新青年》;谈到青年毛泽东的《湘江评论》;谈到周恩来与《新华日报》,还有国民党统治下腥风血雨中的重庆《挺进报》……于是,投身于党的新闻事业果真有投身革命的那种激情。

    那些革命家操刀的报纸和杂志,无一例外地都是与政府当局作斗争的“匕首、投枪”,都是“我以我血荐轩辕”的献身,都是“于无声处听惊雷”的呼喊……于是,这些报刊都理所当然地被当局一一查封了。但是,这些媒体的名字将在共产党人的新闻史上永远闪闪发光!

    今天的纸媒呢?你为何而亡?

    都说是互联网惹的祸,直接连通手机的互联网客户端,改变了人们的阅读习惯。一机在手,纵览天下。想看什么有什么,不想看什么也有什么!“一杯水、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的场景,再也不复存在了。朝胜的许多好朋友,常常告诉我,连报纸长什么样都快不记得了。让我这还靠着纸媒吃饭的记者情何以堪?

    没有功夫“头悬梁锥刺股”了,都是随时随地掏出手机来碎片化阅读。地铁、大巴、饭桌、马桶……瞄一眼是一眼,生怕漏掉了什么?

    报纸上的“新闻”都是网络上玩剩下的,更热衷的是报纸上没有的东西。这就和科学技术没有太大的关系了,每一张纸媒都有自己的电子版,遗憾的是,在手机上读报的,可能是越来越少。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拿起手机都能够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算不识字的幼儿,也会把爸爸妈妈的手机拿来玩儿。哭得昏天黑地的孩子,拿到手机就安静了……

    记得我少年时代阅读还是从《中国少年报》开始的,那张报纸最吸引我的是系列漫画“小虎子”。其他读过什么文章,一概不知了,骗您是孙子!和真的孙子一样,我也“恬不知耻”地玩开了手机。就连看本报都懒得去翻报纸,手机一搜立马眼前。某篇文章想发给谁,也是在手机上转。自己不看报,连累得其他朋友也无需展报而读。只是,家里曾读过新闻学的妻子,还把报纸上的有关文章,一篇一篇地剪贴下来。这也算是对一个即将逝去的新闻时代,作最后的固守与祭奠吧。

    天下人知天下事,天下事归天下人。媒体有什么权利,为读者筛选把关新闻内容呢?其实,自打纸媒出现,从业者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情,就是企图告诉读者该读什么,不该读什么。

    一个小小的手机,可以看到海量的信息。终于打破了媒体的垄断,开始用自己的眼睛判断:阅读可以选择了,读者可以说不了,事件展现正反了,声音传递多种了,色彩不仅黑白了,评判不仅对错了,口味咸淡可调了,世界出现多元了……

    纸媒的使命与其说是被科技终结,莫若说是被时代终结。以新媒体为代表的信息革命成果,背后是传播内容的变革,传播内容深处是思想观念的颠覆,思想观念的力量来自民心民意。

    信息革命的另一个重大成果,就是老百姓有了发声权。注意,这里说的是发声权,而不是话语权,其中的差别几近天地。可是,百姓能够发声,已经成为新时代的标志了。“厉王禁谤,道路以目”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随便举例,因百姓发声而引起社会关注的重大事件,有几件是纸媒之功?又有几个百姓可以在纸媒上对国家和社会评头论足?就连几十年前纸媒上精挑细选的“读者来信”,今天也成了凤毛麟角。纸媒自说自话,读者敬而远之!

    谁花钱办报,谁花钱买报,谁看报,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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