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05月14日 星期二
一篇论文得以在《Science》发表的背后
“做学问真辛苦,也真快乐”
崔立山教授(右一)与团队成员讨论问题

    文·李丽平 张旸

    ■将新闻进行到底

    能够以第一作者单位在国际顶级学术期刊《Science》上发表论文,对于任何一个学校,任何一名科研人员而言都值得骄傲。近日出版的《Science》,刊发了中国石油大学崔立山教授研究组作为第一作者单位撰写的论文《一种超大弹性应变、低弹性模量及高屈服强度的相变金属纳米复合材料》。这是中国石油大学首次在《Science》上发表论文。

    一个课题,历时几年,过程一波三折,结果不可预期,其中滋味,倘不身处其中恐怕无以领会。这个由崔立山领衔,三位青年教师和七位博士生组成的年轻的科研团队,在科研过程中感受到的是真正的满足与快乐。“觉得苦,是因为站在它的外面审视它、品评它;当它与你融为一体时,你感受到的只是心意相通的快乐。”崔立山说。

    “不聪明,就要更专注更认真”

    崔立山无数次问自己、问学生:“千人、万人、几十万人做不出的成果,我们凭什么做成?”

    作为重质油国家重点实验室、理学院材料科学与工程系教授,崔立山常常自嘲为一个“笨人”。他无数次问自己、问学生:“千人、万人、几十万人做不出的成果,我们凭什么做成?”答案是惟一的:无以凭借,只能靠吃别人吃不了的苦,付出比千人、万人、几十万人更大的努力,才能有所突破。

    他所谓的“笨”,其实是20多年矢志不渝的专注。1985年,崔立山硕士研究生在读时,就开始从事金属相变材料的相关研究。20多年过去了,当绝大多数学者认为该领域已近“黄昏”而转向其他领域时,他依然还在坚持追寻相变领域与其他领域的结合点,期望在交叉融合中获得突破。他说:“没有‘夕阳领域’,只有‘夕阳人’。”正是这种执著和不放弃,促成了纳米线这一新兴领域与相变材料这一传统领域的“姻缘”,成就了这篇《Science》论文的最终呈现。

    他所谓的“笨”,其实是抓紧一切时间的勤奋。他常说,想法随时随地都可能产生,时间浪费了看不见,挤出来就非常可观,可以用来做很多事情。不过他也笑言自己有时候显得不近情理:同事朋友到他办公室,聊两分钟闲话儿他就开始不安;朋友聚会吃饭他很难请动,即使去了,话题也会很快在他的带动下转向科研教学。在学生眼里,崔老师是一位能吃苦的导师,愿意在实验室工作,节假日不休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学生们开玩笑说:“崔老师这么拼命,我们哪里好意思偷懒。”他的博士生、此篇论文的第一作者郝世杰说,他在美国Argonne实验室做实验时,经常要和崔老师就一些数据和稿件进行讨论,崔老师最多隔一天就会把自己的意见回复给他,“从许多邮件的发送时间看得出,老师常常要工作到深夜十二点后,他的勤奋和高效迫使我不断加快工作节奏,更高质量地完成实验,尽快出数据。”

    “做学问真辛苦,也真快乐”

    在崔立山和他的研究团队看来,搞科研虽苦,沉浸其中就可以甘之如饴。发自内心的热爱支撑着这份坚持,更赠予他们无穷的快乐。

    2012年初,研究组决定将已经进行了三年的研究成果投稿给另一份世界顶级综合类学术杂志《Nature》。此时,青年教师姜大强电脑里的论文修改稿已有数十个版本,它们完整地记录了这项研究一步步成形、完善的艰难过程。然而,论文通过了《Nature》期刊的两轮评审,却最终由于缺乏概念性的设计与猜想未得以刊登。倾尽心力、满怀信心却遭遇挫折,这对一个以年轻人为主的研究团队而言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打击。然而崔立山像平常一样,鼓励学生们不轻言放弃。郝世杰说:“那些天,老师每天都会上网给我打气,强调我们研究中理论突破的意义,分析论文需要完善的地方,让我相信这次失败不过是暂时的挫折。”

    此后,崔立山带着研究组又开始了爬坡似的新一轮征程,挑战《Science》这个高峰。参考《Nature》审稿人的意见,他不断向国内外的专家学者请教,继续充实和丰富实验结果,进一步将理论概念与实验所得、测试结果等结合起来,把深层次概念的问题做得更为透彻,更有说服力。2013年1月,这篇又一次经过无数次讨论和修改的只有短短几页的文章,最终以开创性的原子尺度猜想、崭新的设计理念、超常的材料性能、翔实的实验数据敲开了《Science》的大门,并受到同期《Science》期刊的专题评论。

    一个课题,历时几年,过程一波三折,结果不可预期,其中滋味,倘不身处其中恐怕无以领会。崔立山说:“觉得苦,是因为站在它的外面审视它、品评它;当它与你融为一体时,你感受到的只是心意相通的快乐。”

    “学术交流是提高团队水平的重要途径”

    “做研究,专注是根本,苦练内功是关键,学术交流是重要途径。”

    在中国石油大学,化学及化工、地质、材料、物理等基础研究对微观表征手段的依赖性较强。近几年,学校加大了对基础学科、支撑学科的建设力度,2008年投入1600万元建成了能源材料微结构实验室,并将其作为重质油国家重点实验室、油气资源与探测国家重点实验室的重要组成部分。

    作为能源材料与微结构材料实验室的负责人,崔立山自觉压力很大,“做好这个实验室的工作,不仅要为师生服务好,还要不断提高自身的研究水平。”现在,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实验室已经实现无休息日开放,每天上午8点到晚上22点都可以为来自校内外的师生提供服务;而这篇在《Science》上刊出的论文,也让他对未来实验室的科研工作充满信心。

    “做研究,专注是根本,苦练内功是关键,学术交流是重要途径。”崔立山虽不爱应酬,但若遇到学术水平比自己高的专家,他绝对是“主动出击”,“厚起脸皮,不怕拒绝”,发邮件,打电话,请专家来学校,甚至为了与专家见一面专门赶到机场,想方设法向专家请教,拿出自己的研究结果与专家讨论。

    他说:“以这篇论文能够被《Science》刊载为例,北京工业大学国家电镜实验室的韩晓东教授早在2009年9月就对我们的投稿指向提出了建议;美国Argonne国家实验室的任洋教授对同步辐射试验与分析给予了指导;麻省理工学院的李巨教授对初始稿件水平的提升提供了帮助;澳大利亚西澳大学的刘亦农教授在论文文字表述方面提供了帮助。”

    崔立山深知学术交流对于培养研究生的重要性。他常对学生说:“有些东西我也不懂,但是我可以请来这个领域的专家教你们。” 崔立山常邀请专家到实验室与学生们交流,同时支持学生通过各种方式到国内外学习、实践。

    “我是带着学生打猎的人”

    当老师的就要像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一样,凭借自己的学识和判断力,帮助学生找到有价值的学术点,并引导他们实现学术目标。

    在《Science》上发表论文,崔立山最高兴的是锻炼了研究队伍,“在高水平期刊上发表论文,对于研究生树立自信心、提高眼界、提升认知水平的意义太大了!”他把指导学生做研究形象地比喻为老猎手带着年轻的猎人去打猎,年轻猎手个个都是快枪手、神枪手,但是他们还没有找到猎物踪迹的经验,不知道到哪里能寻找到猎物,在哪里守着能打到大猎物,当老师的就要像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一样,凭借自己的学识和判断力,帮助学生找到有价值的学术点,并引导他们实现学术目标。

    崔立山很享受与学生一起讨论学术问题时的民主气氛,经常将自己一些不太成熟的学术想法讲给学生听,希望吸纳学生们的不同意见来使想法进一步明晰。他说:“探索,就是要先有猜想,很多东西我就是没完全想明白,才找你们讨论。”他还教导学生:“告诉你们一个小窍门,你越坦承自己的不足,别人就越愿意帮你!”许多到崔立山研究组交流过的国外专家都对团队的学习能力和科研水平给予很高评价。

    经过几年的拼搏,研究团队不仅收获了这篇论文,而且可望探索出相变领域与催化、纳米膜、磁性、超导等领域的交叉融合点,合作专家更是对他们未来的研究前景充满了希望:“你们开拓的领域将是‘富矿区’!”

    崔立山说,面对这样一个良好的开端,他感到自己的压力似乎更大了,“基础研究的最终目标不是发表文章,而是你的成果是否能起到引领作用。同时,作为研究生指导教师,我得加倍努力让每位学生都能登到学术山顶,感受‘一览众山小’的喜悦,并为学科建设和学校的发展贡献一份力量!”

京ICP备06005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