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06日 星期五
回归科幻的初心
□ 郑 军
人物名片
郑 军 科幻作家,中国投资协会投资信息专委会科幻产业办公室首席顾问。

    如果用一句话概括我的科幻之路,那就是45年的科幻迷,25年的科幻作家,中国科幻的亲历者。

    八十年代的科幻迷

    大概是1979年,我在《科学画报》上读到一篇名为《柏拉图式人》的科幻小说,讲的是在遥远的外星考察站里,一个宇航员和机器人助手之间的冲突。从此,我就成了科幻迷。

    初中阶段,我只选科幻小说当课外书,特别是日本科幻协会主编的《世界科幻著名选介》。我最初对科幻的了解,不少源自于此,例如经典科幻作家与作品,以及雨果奖。

    至于科幻影视,我当时看过美国的《未来世界》、中国香港的《生死搏斗》和日本的《铁臂阿童木》。十几岁的我,接触到了世界科幻顶流。

    20世纪80年代的科幻迷,有以下特点:

    首先是接触的科幻作品比较全面。当时,来自美国、苏联、日本和欧洲等海外科幻作品,都有几十万的销量。苏联的《太空神曲》,日本的《明斯克号出击》,当时在中国影响广泛。

    其次,当时还没有“饭圈”行为,也没有科幻迷组织。大家就是单纯看小说,经常只记得内容,不记得作者。

    更重要的是,当时的科幻积极向上。虽然内容不乏正邪大战,但未来总是光明的,追求进步、提倡科学、相信未来会更好是那时期科幻作品的主旋律。至于资源危机、生态失衡、地球毁灭之类的故事,当时基本看不到。当然,这是那个时代的写照,也体现于同一时期的诗歌、散文和流行歌曲当中。

    开始艰难探索

    1996年的某天,我在河北工业大学旁听吴岩老师的科幻讲座。后来又受到他的邀请,到北师大英东楼参加科幻迷的聚会。自此,我开始接触现实中的科幻圈。

    日本学者武田雅哉和林久之在《中国科学幻想文学史》里提到“九十年代中国第一次正规科幻迷活动”,正是我参加的那次。

    此后,我开始努力写作,渴望早日成为科幻作家。我上来就写科幻剧本,写十几万字的长篇科幻,都是当时很难发表的。剧本后来被我遗失了,那部长篇科幻我一直保存着,并反复改写,今年上半年才完成全稿。

    写什么才容易发表?为了找捷径,我不断阅读当时的国内科幻小说,发现它们已经不是我当年看过的那种科幻。到底有哪些不同,我一时说不清楚,只觉得里面有很多套路。1997年,《科幻世界》上发表了我的创作感想。我在文章里声明,自己不会写“外星人入侵”“机器人造反”和“时间旅行”这老三样。

    不写这些又该写什么?我试投了很多稿子,最快时一个月一篇。直到1997年10月,《科幻大王》终于发表了我的处女作《资产评估》,内容设想了类似今天的“信用分”评级机制。第二年我又发表了《青色》,其中的科幻设定类似于“大数据”。

    找到创作方向

    当时的科幻流行宏大概念和架空背景,我也未能免俗。作为从1981年就接触《星球大战》的迷友,我觉得1999年那版《幽灵的威胁》故事编得差,就动笔写了一本《星战后传》,很快便被收录到一套科幻小说集子里出版。受此鼓励,我“凑齐”一套《星战后传三部曲》,2012年统一出版。

    不过我后来发现,前沿科技才是我关注的点。2000年,互联网刚进入中国不久,我还没条件上网,便从科技报刊上寻找相关报道,并写了一本《网魔》,不仅立刻就被出版,还两次卖出影视改编权。

    我逐渐发现,以现实为背景,写真实的科学突破、设想科技对人类生活影响的作品,虽然可能在科幻圈里不讨好,但在社会上容易引起关注。于是我就沿着这条路一直写下去。

    例如《网魔》,它以科研伦理为主线,虚构出高科技犯罪侦查局等。十几年后,我综合发表过的中长篇作品,扩展成《临界》系列,这是我的第一套个人系列作品。

    融合科幻的身与魂

    我把幼年时期看过的科幻作品称为第一代科幻,例如法国的凡尔纳、英国的威尔斯、后来美国的阿西莫夫和英国的克拉克,苏联的别利亚耶夫,日本的小松左京和星新一,中国的郑文光和叶永烈等人的作品。这些作品在科学立场,以积极态度构想人类的未来,有灵魂,但因为刚起步,文学性不足。

    从20世纪60年代西方“新浪潮运动”开始,加之受奇幻文学、悲观未来学的影响,第一代科幻逐渐变成第二代科幻,突出文艺性与艺术表现能力,但是告别了科学,对未来充满悲观态度。

    概括地说,第二代科幻有更好的“身体”,但却失去了“灵魂”,也不再受公众关注。

    如今,科幻圈的人总觉得破不了圈,其实是被创作理念所约束。我认为,只有把第一代科幻的“灵魂”找回来,辅之以当代科幻的艺术表现能力,才能创作出更好的、能破圈的科幻。

    这是我近几年才悟出的道理,从此,我的创作都遵循这个方向。目前已出版的新作只有《科学少年三部曲》,虽然写得不是很满意,但我会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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