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鹅黄色的嫩叶从枝条上钻出来，像一只只羽毛未丰的雏鸟，在春风里扑棱；夏天，炽热的阳光被它的繁枝密叶左右遮挡，路过此处，像是走在清凉的绿伞下；秋分过后，树叶一日日发黄，慢慢地从绿色中透出，最后反客为主成为金黄，可与银杏叶媲美；冬初，叶片纷落，露出挂在光秃秃树枝上的串串桂圆或龙眼似的果实。

    这说的就是无患子。它又被称为“假龙眼”，与桂圆和龙眼属同科亲戚。只是，无患子不像它们那般甜美可食，但具有自己独特的个性——无患子的果皮富含皂苷，可以用来洗衣服、洗脸、洗手。它的俗名很多，其中一个就被称为“洗手果”。

    我国在洗涤剂匮乏的年代，无患子的果实和皂角树的皂荚，曾经都是主要的天然清洁剂。《本草纲目》中记载：“无患子洗发可去头风（头皮屑）明目，洗面可增白去斑”。很亲民，也很实用。此外，无患子还可以去咳平喘，治疗牙齿肿痛、虫积食滞、小儿胀气，以及消毒灭菌等。

    我曾经捡到两粒无患子果实，回家后剥掉果皮，再兑上几滴水，很快就搓出了一手的肥皂泡，闻起来有菠萝味的清香。之后，用其洗脸，虽然泡沫中的果肉有点疙疙瘩瘩，但清洗干净后的皮肤很光滑且舒服。

    褪去外皮的无患子，是圆圆的黑色，质地坚硬，表面光滑。在种子上打个小洞眼后，再把它们串起来，就是一个黑油油亮晶晶的手串。市面上许多菩提子手串，其实就是用无患子制作的。

    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无患子被拿来娱乐。同事告诉我，在他们小时候，经常用捡到的无患子，褪去其外皮后，用刀片在黑色果壳的头缝处，挖开一个小孔，将几根鸡毛插入其内，然后固定住。一个精巧别致的毽子就此诞生。

    同事还用干燥的无患子果实做哨子。在果壳的头缝处，用锐器钻孔，清理干净碎屑后，只需将嘴唇贴在孔口的特定位置用力吹气，就能发出清脆的哨音。

    也有朋友告诉我，无患子的果实可以食用。他说自己小时候，将剥去外皮的果核放在蜂窝煤炉子上烤，不多时，那果核会“啪”地一声炸裂，翻出冒着热气的果肉，白白的，香香的，略带一点甜味，很好吃。

    第一次接触到无患子这个名字时，我以为是“何患无子”的意思，后来才发现这样理解有误。《山海经》中称无患子为“桓”，桓与患的发音接近。一则典故说，古时有个神巫，能用符召鬼，再用桓木制成的棒将鬼打杀。因此，世人相传桓木制的棍棒或器皿可以用来驱魔、杀鬼、避邪，故把这种树叫做“无患”。所以，无患子的意思该是“鬼见愁，人无患”。而“鬼见愁”也是无患子的另一个别名。

    还有一种说法，起初，古人造了单字“槵”，作为无患子树的名字。可能因为“槵”（huàn）字过于生僻，人们又把它拆成了“木患”。叫着叫着串音了，便有了“木患子”“无患子”等我们比较熟悉的名字。

    （作者系陕西省植物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