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2月05日 星期五
《鲁 拜 集》传 奇
□ 刘为民

    文坛赛先生

    《鲁拜集》是天文、数学与诗歌乃至翻译史、东西方文化交流都相关的文坛“传奇”,各语种版本之多,据说仅次于《圣经》。

    奥玛·海亚姆(1048-1123)的《鲁拜集》(RubáiyátofOmarKhayyám),音译《柔巴依集》;原为波斯文,直译就是“四行诗”——类似中国汉诗的“绝句”即第一、二、四句押韵,第三句不必一定要押韵。其作者常被译为莪默·伽亚谟,与中国文坛及科技史上著作等身的沈括大致生活在同一时期。古波斯人常以职业作姓,“海亚姆”意为“帐篷制作者”,他是否出生于“手工业家庭”待考。但他幼年确与同学三人有过类似的“桃园结义”并发誓:同生死共患难,苟富贵,勿相忘!后来一个成为当朝“宰相”,另一个却成为祸害中亚地区令人闻风丧胆的“匪首”。海亚姆18岁丧父,不得不辍学谋生;他找到他的“宰相”同学,但不要做官,只求研究“数学和天文”;于是被任命为“天官”得到庇护,后来又主持天文台工作18年,并改革了当时的历法,堪称幸运。这反映在《鲁拜集》中,如第57首有“曾司北斗”及“玉历天衡”等句。不过,作为当时的科学家,海亚姆最著名的还是数学著作《还原与对消问题之论证》,曾译成多种文字流布国际社会;他还定义“代数学”为“解方程的科学”,创立了借助“圆锥曲线解三次方程”的方法等等,据说对“东方数学”研究有过积极影响。《鲁拜集》里那些优美的抒情四行诗,原本是海亚姆“业余”自娱自乐的消遣和生活纪实般的精神之旅,是他“纸上淋漓纵醉笔”(引自《鲁拜集》)的产物,从未设想身后竟会因“诗”名家而享誉全球。

    原本薄薄的小册《鲁拜集》成为世界名著,应该归功于19世纪英国著名诗人爱德华·菲茨杰拉德。他从1857年起,先后五次将波斯文选译为英文出版,此后风靡欧美。如今通常说起《鲁拜集》,已特指菲茨杰拉德的英译本了;而一般专注搜罗的《鲁拜集》,也多为欧美的经典英文版本。据统计,不论是装帧还是文字,自1884年美国出版首部菲茨杰拉德英译《鲁拜集》的插图本以来,共有130多位知名画家创作了超过300部以上的版本,这还不包括那些私人与机构的盗版等。更具“轰动效应”的是1912年4月10日,大西洋冰流发生著名的“泰坦尼克号”海难,被誉为史上最珍贵的豪华版《鲁拜集》也随之“葬身”海底——那是由著名收藏家、书籍装帧家弗朗西斯·桑格斯基根据1884年的《鲁拜集》“限量版”为底本,耗时两年制作的特殊“奢靡”版,取名《伟大的奥玛》(TheGreatOmar):书中拼接、嵌入了奇彩缤纷的羊皮达4967块,烫了“金叶脉络”达100平方英尺,还镶嵌着1051颗精美的珠宝、丽石等等。本欲惊世骇俗地流传百代,辉耀千古,岂料息影深渊,玉殉香消。恰如《鲁拜集》里所说的“勾除昨日与明朝”,后世“索隐家”认为此言,预后前瞻,一语成谶。

    据说商品经济的当今社会,曾有人复制出《伟大的奥玛》“二世”,每本售价数千甚至“上万”元——成功与否,不得而知;但现今没有任何英诗译文能超过《鲁拜集》这样为英语国家所“熟知”,则是肯定的。中文版《鲁拜集》最早有1924年上海泰东书局出版的郭沫若译本,此后版本众多,一版再版,流布甚广。其译家还有梁实秋、李霁野、孙毓棠、黄克孙、黄杲炘等,体例大致为传统格律诗(七言、五言、杂言)和自由诗两种。近年来似乎大有《鲁拜集》“热潮”的趋势,但看以往的文学史,比起泰戈尔的《飞鸟集》《新月集》和日本杰出的“俳句”,其评价并不靠“前”。所以应该考虑它的中英文对译,如名句:

    BesidemesingingintheWilderness——

    Oh,WildernesswereParadiseenow!

    在这荒野里伴我欢唱——

    荒野啊,顷刻间已是天堂!

    我比较过不同译本并寄望文坛:从研究科学与文学的角度来看,《鲁拜集》应该有更好的新版;不妨对照上面的例句,跟现行《鲁拜集》各版本都有所不同。

    (作者系北京大学文学博士,南京大学博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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