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一个人“历史是什么”，他可能会回答：就是一段段过去的故事。那么历史是由谁创造的呢？传统的认知会说是英雄人物、帝王将相；后来在课堂上，我们被告知历史是人民创造的。总之，人类的历史自然是由人去书写。但有人却提醒我们，除了人之外，还有一些常常被忽略的小东西——细菌、病毒等等，它们不仅会使我们得传染病，有时还会深深影响甚至彻底改变历史的走向。

    《上帝的跳蚤》就是这样一本书，它讲述了几种著名传染病的历史，或者说是历史中的传染病，以及历史是如何被传染病扳向另一个方向的。

    书中讲到的第一种传染病就是鼠疫。鼠疫因在病程晚期会让病人出现因内出血造成皮肤发黑的现象，在欧洲得到了一个更加著名和令人恐怖的名字——“黑死病”。黑死病曾经横扫欧洲，造成人口的大量减少，动摇了欧洲中世纪的经济基础，更让当时的人们从思想上开始了对上帝的怀疑，开启了文艺复兴之路，催生了现代西方文明。这个故事对于世界历史有点兴趣的人来说并不陌生，但接下来的讲述就给人带来不断的惊奇了。作者告诉我们，中国元代和更久远的隋代，其灭亡都很可能与鼠疫暴发流行有着重要的关系。最精彩的是书中对明末清初，特别是闯王进京、明朝灭亡、清军入关的那一年——1644年的分析，那一系列云诡波谲的事件，崇祯帝、李自成、吴三桂等当事人那一件件让人匪夷所思的表现与决策，在加上史料中若隐若现的“京城大疫”之后，一切都豁然开朗。这可能是全书最引人入胜的段落，当看到那些困惑多年的问题在新的视角下迎刃而解的时候，真的让人拍案叫绝。

    书中讲的第二种传染病是天花。作为唯一一种被人类彻底消灭的传染病，天花的历史非常久远，三千多年前的古埃及就有了关于它的证据，专家们更把此病的流行史上推至一万年前。天花曾经肆虐全球，也多次改变了历史的进程。在中国，它把本不被看好的8岁孩童推上皇帝宝座，开启了著名的康乾盛世。在欧洲，它把英国年轻的女王摧残成大麻子和光头，成了终身未嫁的“童贞女王”。西班牙人更把天花带到了美洲，在它的“帮助”下，欧洲人在极大的人数劣势下彻底征服了强大的美洲帝国。但在关于天花的故事中，最高光的人物却是一位英国的乡村医生——爱德华·琴纳，他经过近30年的观察实验，开创了用牛痘接种预防天花的方法，代替了之前安全性较差的人痘接种，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与健康。

    此外，书中还讲述了流感和艾滋病的故事。曾经肆虐全球的“西班牙大流感”造成了共2500万~4000万人的死亡，竟然是当时刚刚结束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死亡人数的数倍！近年来频频现身的禽流感更是让人记忆犹新。至于艾滋病，则像幽灵一样忽然地冒出来，又伴随着人们的恐慌、误解、愤怒和麻木一直在人群当中传播。直到今天，艾滋病造成的死亡人数仍然是甲乙丙类传染病的首位，而且远超其他数十种传染病致死人数的总和！

    本书的作者王哲是医学博士，定居海外后创作了大量科普文章和著作，在华文医学科普圈颇有影响。在今年这个特殊的大环境下，人们终于再一次地认识到，传染病大流行不仅仅是过去的故事，它是我们正身处其中的现实，还是我们未来将要面对的最严峻的挑战之一。回顾人类被传染病改变的历史，检讨人类与传染病斗争的得失，无疑有着重大的现实意义。

    （作者供职于北京生物多样性保护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