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搞科普的人，平时总把“科学”挂在嘴边，那么，“科”和“学”这两个字如果从汉字起源的角度来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是“科”？从它的字形来看，左边是“禾”，代表谷物，也代表这个字的读音。右边是“斗”，其甲骨文像带把的大勺子，一般是木制的，多为方形，最早是用来舀酒的，后来成为容量单位。一斗相当于10升，然后10斗叫一石（dàn），比如“李白斗酒诗百篇”，而曹植则被谢灵运称赞“才高八斗”。斗后来也用来称量谷物，像贫穷的老百姓家里没多少粮食，所以叫“升斗小民”，叶圣陶先生有篇短文就叫《多收了三五斗》。

    我国古代实行实物地租，农民收获谷物之后，需要交纳租税，交的时候需要用到斗和升这样的量器（“科”的隶书字形，右侧就是“升”），所以“科”的本义是用量器来称谷物。

    有在农村生活经历的人可能知道，早些年农民秋收之后，需要挑选出其中品相和质量好的，用来交公粮。古代交纳实物地租的时候就是如此，粮食有好有坏，品质不一，这个“科”所代表的衡量谷物的过程，其实也是给谷物划分等级的过程，“科”由此引申为等级、分类、品种等。之后又延伸出了大量的其他义项：人才选拔考试分明经、明法等不同科目，以此来“分科举人”，所以叫“科举”；学问和学术有不同的学习内容和研究领域，有文科、理科、工科等；业务或者工作也有不同分工，比如医院有外科、内科等，行政部门有财务科、后勤科等；生物有不同的分类系统（界—门—纲—目—科—属—种），其中第五级就叫“科”，比如菊科植物、猫科动物等。

    我们衡量谷物、划分等级的时候，肯定是依据一定的标准，比如颗粒饱满、无虫害的，才是好的。所以“科”也引申为标准，进而引申为法律、法规等。如“金科玉律”指的就是法律条文尽善尽美，现在则指必须遵守、不能变更。而触犯了法律法规，就叫“作奸犯科”。某人曾经触犯法律法规，我们会说他“有前科”。

    综合上面的“科”的本义和诸多引申义，可以看出，“科学”之“科”是强调知识或者学术研究的不同类别。那么，“学”又是什么意思呢？它的早期字形中有房子，有两只手拿着算筹，也就是学计算用的小棍儿，还有个“子”，也就是小孩儿。它实际上囊括了学习地点（房子）、学习内容（以算术为代表），还有学习主体（孩子）。而它的诸多义项，都是从这个场景中衍生而来的：我们现在的学习地点有小学、中学、大学、学院等；我们的学习内容有数学、文学、史学等；我们的学习主体被称为“学生”“学员”“学徒”“学者”等。孩子学习的时候，其实是一个模仿的过程，模仿老师，模仿圣人，所以“学”引申为模仿，比如“邯郸学步”“鹦鹉学舌”。通过学习，能掌握知识和学问，能够“博学多才”，拥有“真才实学”，这是学习的结果。

    “科学”之中的“学”，指的是分门别类的、有系统的知识，比如学说、学派、哲学、经济学等。所以，“科”和“学”合在一起，是反映自然、社会、思维等的客观规律的分科的知识体系。“科”强调分科，“学”强调知识体系，惟其如此，才是“科学”。

    （作者系中国科普作家协会科学文艺委员会委员，文学博士，“三千字”品牌联合创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