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每当家人心情烦躁，嘴里生出苦味时，母亲总要弄回一些败酱草来清心降火。也许正应了“以毒攻毒的”说法，苦菜食后，心中那原有的苦闷与烦躁顿时烟消云散。

    败酱草，又名苦菜，南方叫苦丁，北方称苦苣。《太平御览》有载：“《礼记·月令·孟夏》曰：‘小满之日，苦菜秀。’蔡邕《章句》曰：‘苦，菜也。不荣而实谓之秀。’”《诗经》上说：“采苦采苦，首阳之下。”《周书》曰：“小满之日苦菜秀”。由此可见，苦菜是国人最早食用的野菜之一，也是夏日不可或缺的食材。

    当年红军长征途中，曾以苦菜充饥，渡过了一个个难关。有歌谣唱：苦苦菜，花儿黄，又当野菜又当粮，红军吃了上战场，英勇杀敌打胜仗。所以，苦菜又被誉为“红军菜”“长征菜”。记得儿时经常唱的一首儿歌，“春风吹，苦菜长，荒滩野地是粮仓。”在食不果腹的年代，从开春到入夏，苦菜一直是老百姓充饥解馋的最好选择。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沉睡一冬的苦菜，和风顺雨，抽芽吐叶。到五月时，便长得很茂盛。一片片刺状尖齿的叶片，中空的长茎，如管道般将源源不断的乳汁输送给顶部的花朵，让舌状的黄花开尽夏日的灿烂。《桐君录》云，“苦菜三月生，扶疏，六月花从叶出，茎直花黄，八月实黑，实落根复生，冬不枯”。苦菜，顾名思义味感甘中略带苦，苦中带涩，涩中带甜，新鲜爽口，清凉嫩香，即可炒食也可凉拌。凉拌时先将苦菜择好洗净，过水轻焯控干晾凉，姜蒜切末，加入盐、鸡精、香油、白糖、米醋、辣椒油少许，搅拌均匀后装盘即可。看起来，绿格盈盈，清新悦目；吃起来爽口开胃，清凉辣香。

    除此之外，有人还用米汤将苦菜腌成酸菜，或是将苦菜用开水烫熟，挤出苦汁，用以做汤、做馅、热炒、煮面，脆嫩爽口，各具风味。“吃吃苦，尝尝鲜，舒舒服服过夏天。”这是母亲经常说的。一盘苦菜，就是最初的“满意”，让炎热的夏天在绿色的舒坦中轻松而过。

    虽然苦菜以苦享誉，但李时珍却称它为“天香草”，不仅因为苦菜是一道美食，还因为它含有人体所需要的多种维生素等，具有抗菌、解热、消炎、明目和解毒等作用，对咽喉炎、细菌性痢疾、感冒发热及慢性气管炎等均有一定疗效。《本草纲目》记载：（苦苦菜）久服，安心益气，轻身、耐老。所以，医学上多用苦菜来治疗热症，古人还用它醒酒。

    苦菜，初食者，也许觉得难以下咽，其实，这只是食者没有吃出苦中的后味罢了。如今，昔日让人嫌弃的苦菜，已被勤劳的人们从山坡请到饭桌上，不仅农家乐里有，就连在大饭店也备受青睐。凉拌苦菜、苦菜烧肉片、苦菜什锦、苦菜酸辣汤等，让苦菜出尽了风头。

    如今，人们爱吃苦菜，我想，除了换口味之外，也许更多的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