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6月19日 星期五
榆中科考见闻录
岩石上的结皮。

    (上接第1版)

    不过,草类生长过旺,会将地面遮住,下面的结皮就见不到阳光了,最终会慢慢死去。结皮为草类做了一个嫁衣,草多了却不利于结皮生长。正是应了那句话:天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所有自然的演替都是为了脚下的这片黄土,“个人”的生死反而显得无足轻重,自然界的事情岂能用人类的恩怨来解释。结皮有利草本的生长,不过它却不利于灌木的生长。如果结皮的盖度过高,它们会把水拦住在30厘米之内的地方,而灌木的根系较深反而汲取不到水分。因此结皮和灌木成为一对生死冤家!不过,它们并非不能在同一片土地上共存。

    能让结皮草本和灌木共存的一个因素就是土壤动物,它们打洞破坏结皮,为灌木生存创造空间。说“曹操曹操到”,刚刚提到动物,一只麻蜥就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过。以麻蜥为代表的动物在土壤中构建洞穴,破坏了结皮,间接支援了灌木,为草本、灌木和结皮的生存创造了条件。这些动物的存在控住了结皮的生长,使得结皮、草本和灌木任何一方都无法一统天下。这正是大自然最伟大最神奇的地方,它不允许一方独大,要为所有物种的共存创造空间。

    马衔山:流浪狗袭击高山麝

    中午吃过饭,我们转到兴隆山。虽然兴隆山与北山相隔20公里,但是两地的地貌植被却大相径庭。北山是典型的黄土高坡,千沟万壑一片绿,而兴隆山确是黑土石地一片绿。按说两地如此近,降水也相差无几,为何植被南辕北辙。这里面的奥秘在于土壤。黄土高原 被厚厚的一层黄土覆盖,最厚处达几百米。兴隆山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被黄土大规模覆盖。因此两地的“命运”发生了。北山之前也不是现在的模样,也曾经是水草丰美,绿树成荫。这么说吧,北山就像是一个富二代,有了厚厚的黄土积累,开始的时候也是根深叶茂。这黄土虽好,但是养分容易流失且一去不回。若干年后,北山把家败光了,越来越贫瘠。而兴隆山恰恰相反,它更像是一个自力更生的奋斗一代,虽然开始的时候土壤没有北山那么“雄厚”,但是随着岩石的风化,一点点积累了足够的土壤和养分,随后长出茂盛的植被。兴隆山由于石质山地,土壤不容易流水,因此形成良性循环。

    兴隆山国家级保护区重点保护的物种是高山麝,它是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高山麝喜欢灌木和森林交汇的地方。作为兴隆山的原始居民,它曾经历大起大落。上个世纪90年代前,国家尚没有对动物进行有效保护,森林砍伐还在继续。而由于麝香是人类香料和中药的重要来源,高山麝曾经遭到大规模捕杀。想想这高山麝也是悲催,自己的麝香明明是本族交流的信息网,不曾想却成为人类珍爱的宝贝。看来,野生动物要想活得好最好的办法就是“无用”。越是用处大的动物其命运往往越悲惨,你看人家乌鸦,肉不能吃,羽毛也不漂亮,叫声难听,可是人家家族兴旺。正可谓:冯唐易老,李广难封!随着国家保护力度加大,高山麝时来运转,赶上了国家的好政策,成为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加上食草类动物自身的繁殖和生存能力强,因此种群得到恢复。根据张立勋老师布设的红外相机拍摄拍到的照片显示,高山麝的种群恢复得相当不错。

    同在兴隆山,却上演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场景:高山麝种群是恢复了,可是大型食肉类动物,如狼和豺却消失匿迹了。这种现象在自然界很好理解,越是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动物,其种群遭受创伤后,越难恢复。失去天敌的制约,这些食草类动物更加有恃无恐了。它们的生活变得异常单调——吃饭长肉生娃。

    随着食肉类动物的淡出,最近一些小动物却若隐若现,如流浪狗。根据张老师的红外相机拍摄和护林员的观察。这两年来被人类遗弃的或者和主人闹矛盾离家出走的流浪狗,开始在兴隆山一带活跃。虽然,它们品种不同,大小不同,原来的家庭背景不同,但是为了共同的目标——生存。这些流浪狗们竟然组织到了一起。大有当年梁山好汉的感觉。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这些狗们很快在野外建立的新的秩序,它们建立了等级和顺位,互相配合,一起打猎,战斗力大大加强。此外,这些狗之间互相杂交,生下的狗二代和狗三代已经完全适应了野外的生活。流浪狗的闯入对当地的生态系统必然带来影响。之前兴隆山就有护林员看到,一群流浪狗围攻高山麝。除了高山麝,流浪狗的食物来源很广,包括野兔、野鸡等。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若干年后这些流浪狗是否可以弥补豺狼的生态位?

    (作者系兰州大学青年研究员,动物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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