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5月29日 星期五
物种多样性的世界
□ 尹传红
大自然是我们的导师,是一切的起源,人类和其他物种共同构成了生命共同体。物种多样性的衰减只会导致文化的贫乏。(选自马歇尔·罗比森著《日益寂静的大自然》,北京大学出版社2017年10月第1版)

    关于遗忘、记忆和生命的书写,总是让人回味的。德国一位年轻的作家和艺术家尤迪特·沙朗斯基所著《逝物录》,一推出便颇受关注。这本书记录了12件已在地球上永远消逝的事物,其中只有一种(曾经的)“活物”——里海虎。牵涉它的叙事纵然带着许多想象,并且相隔甚远,可一气读下来心头仍不免涌出一丝悲哀。

    德国博物学家、生态专家马歇尔·罗比森曾感叹:物种多样性的世界就是人间天堂。一种动物在不知不觉中绝种,或者我们仅知道它来自远古时代,如同星星死亡所发出的光芒一样,那我们不只失去了一个名词,而且也失去了认识它的机会。想来亦是可悲。美国生物学家爱德华·威尔逊则道:地球上的物种古老、独特而珍贵,每一个都是千百万年进化的杰作。一只熊猫、一棵红杉代表了某种罕见的雄伟进化的成就,一旦消失,人类就没有时间重见进化之进行了。

    每个物种都是一部活的百科全书,展示了不同物种在地球上的生活方式。生命最神奇之处,可能就是以极少的物质创造出丰饶的多样性。每一物种在整个生物圈内皆有独特的功能,并彼此唇齿相依。曾有研究复杂系统这一新兴领域的专家打趣说,要抓一只老鼠,就得像老鼠一样思考;要遏制病毒,像抗体或免疫系统一样思考或许会有帮助。因为,生物系统已进化到可以应对众多威胁,如增殖病原体、自身免疫、逐步升级的“军备竞赛”、欺骗和模拟。一种帮助生物系统实现对抗这些威胁的设计策略,便是物种中的遗传多样性、生态系统中的物种多样性和免疫系统中的分子多样性。

    林学领域的一个例子颇具典型性。历史上,一度显得“科学正确”的“标准化林学”观念,曾经带来过灾祸,创造了一片“绿色沙漠”。在18世纪中后期的德国,一些林业员开始选择性地培植挪威云杉或苏格兰松。为使林木产出的木材体积最大化,他们清理了混交林,在林场中只种单一品种的林木,并且像种庄稼一样把其栽成整齐的行列,期望“标准化的树”能够出产尺寸相同的木材。第一轮种植起初还受益于早前积累下来的土壤肥力,但渐渐地问题就来了:单一品种的树林完全无力抵抗专门侵害挪威云杉或苏格兰松的害虫、绣病、枯萎病等。

    就此,美国耶鲁大学学者詹姆斯·C·斯科特评述说,“科学的”林学为了把树林简化成生产单一商品的机器,极大地削减了树林的多样性。在这种被简化的树林中,树木物种多样性的缺乏在其他层面被多次复制:昆虫、鸟类、哺乳动物、地衣、苔癣、真菌、草本植物的物种同样非常单一。随着时间的推移,生长着同样品种、同样大小的云衫的林子变得越来越脆弱,无法抵抗真菌和其他物种的入侵,最后导致生态环境一年比一年脆弱,林木长势一代不如一代……

    看起来,在自然界中,多样性便意味着健康。在其他领域,亦是如此。生物的多样性是维系世界之钥,更是驱动着生物进化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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