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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探讨
最近,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东方网上刊发的《让科普文学首先在上海正名“问世”》一文。文章称:2018年12月28日在上海科学会堂,举办了一场“科普与文学”专题学术研讨会,会议的主题是:“科普文学能否首先在上海正名‘问世’,那是上海的科普作家和文学作家,……作出贡献的一次尝试。”会议的主旨发言提出:“‘科普与文学’相结合作品的创作方法,不仅是上海科普界的一项创新,也应该是上海文学界的一项创新。”“我们的科普文学作品就应该是科学和文学各占50%的作品。”
对于上述观点,笔者实在不敢苟同,甚至认为这是对上海乃至全国科普创作历史的一种漠视。
其实,“科普文学”这个名词并不新颖。早在1981年、1982年的 《中国百科年鉴》文学艺术部分里 , 就有一条“科普文学”。时间已过去近40年,还能说是“新颖的学名”吗?再说,1985年,花城出版社就出版了王强模、陈显耀、袁昌文合著的《谈科普文学的创作》一书。该书用随笔的形式,深入浅出地介绍了科普文学的特点、各类科普文学作品创作的要求、方法和技巧。此后,“科普文学”这个词还星星点点地出现在其他一些报刊和文章中,早已不是什么“新颖的学名”了。
说“‘科普与文学’相结合作品的创作方法,不仅是上海科普界的一项创新,也应该是上海文学界的一项创新。”这跟我们所了解的事实也不相符。早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初期,上海就出版了施雁冰著科学童话集《不要脚的朋友》(中国儿童出版社1949年12月版)。此后,少年儿童出版社及有关报刊陆续出版发表了一大批科学文艺作品,上海也涌现出叶永烈、王国忠、鲁克、嵇鸿、方轶群、盛如梅、冰子、诸志祥、达世新等全国知名的科学文艺大家。现在说“‘科普与文学’相结合作品的创作方法是创新”,新在哪里呢?
会议的主旨发言说:“科普文学作品就应该是科学和文学各占50%的作品。”这一提法也是很成问题的。优秀的科普文学应是科学技术与文学水乳交融的产物,怎么可以用一个简单的比例来衡量其优劣呢?一篇作品中,科学占多少,文学占多少,用什么来测量?谁又有本事测量?就拿这次会议上有人提到的优秀作品《雪孩子》(嵇鸿著,入选部编小学语文)来说,雪孩子奋不顾身从火中救出小白兔,自己却融化成了水,经太阳一晒,又变成天上一朵朵美丽的白云。这篇童话既形象地表现了雪孩子舍己救人的高尚品质,又传授给幼儿关于雪遇热融化蒸发形成白云的自然常识。你说这篇作品中科学是多少?文学又是多少?
科普创作的历史是割不断的,也不能割断。在以往的创作实践和理论研究中,把“文学为普及科学知识服务,文学与科学相携手”的作品称为“科学文艺”。1955年9月16日《人民日报》刊登社论《大量创作、出版、发行少年儿童读物》,文章要求“中国作家协会还应当配合中华全国科学技术普及协会,组织一些科学家和作家,用合作的方法,逐年为少年儿童创作一些优美的科学文艺读物,以克服目前少年儿童科学读物枯燥乏味的现象。”这可能是新中国成立后,官方首次使用“科学文艺”这一名词。同年11月18日,中国作家协会向各分会发出《关于发展少年儿童文学的指示》,文件要求“应当提倡作家和科学家合作,为少年儿童写作一些生动有趣的科学文艺读物。”这就说明中国作家协会已把“科学文艺”作为文学的一种体裁。
由此可见,“科学文艺”的名称作为一种约定俗成,由来已久,早就形成了一整套理论体系。“科普文学”其实只是“科学文艺”中的一部分,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去替代“科学文艺”。而这次专题会议对“科普文学”的内涵和外延的解释都没有超出历史上对“科学文艺”的论述。所以,把“科普文学”说成是一种“创新”,是上海科普创作的一个“新特色”,显然是不合适的。
习近平同志提出:“科技创新、科学普及是实现创新发展的两翼,要把科学普及放在与科技创新同等重要的位置。”新时代,科学普及要有新发展,科普创作要有新繁荣,这需要动员作家和科学家为之奋斗。大力倡导作家和科学家携手合作,创作出更多更好受广大读者欢迎的科学文艺(含科普文学)作品是新时代的召唤,这才是应有的主题。
(作者系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江苏省泰州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从事科学童话创作和研究近40年。已出版专集《苍蝇和火车赛跑》《小老鼠的隐身衣》《一年级爱科学》等60多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