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念思维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希望广大科技工作者以提高全民科学素质为己任，把普及科学知识、弘扬科学精神、传播科学思想、倡导科学方法作为义不容辞的责任，在全社会推动形成讲科学、爱科学、学科学、用科学的良好氛围，使蕴藏在亿万人民中间的创新智慧充分释放、创新力量充分涌流。”这是新时代新使命新任务对公民科学素质的要求，是实现创新型国家的需要，是建设世界科技强国的思想解放和强基固本的根本举措。

    创新发展的本质是思维创新。然而，现实中的情况却是，人们一遇到问题就回到故纸堆中去找路径、找方法；甚至社会上暂时出现一些不如意的情况，也被认为是丢弃了老古董而产生的结果，恨不得立即把“圣贤”抬出来，教训那些提倡创新的人，而浑然无视改革的初衷。中国自清末发现传统文化之落后而引进西学尤其是科学文化，但科学文化却没有像在西方那样引导社会文化，成为社会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是在旧文化土壤中播种科学的种子，由于没有科学文化的土壤，至今仍未摆脱传统思维的桎梏。在五四新文化运动100周年的今天，我们应该进行反思，且有补上科学文化建设这一课的必要！

    这是因为，在我们的行为中有根深蒂固的阻碍创新发展的习惯。比如“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等等，这些思维习惯不仅禁锢人们的思想，而且束缚人们的行为。如果说在一些社会行为上，比如待人处事方面，这些“教诲”还有可取之处的话，那么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今天，在知识生产的科技共同体内，就成了阻碍创新发展的“符咒”，使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创新要求标新立异、人无我有；创新的行为需要社会认同，创新的价值实现需要市场环境，创新的成果需要科学文化的土壤培育。人的行为是思想的产物，而思想的真实性和创新性取决于周围的环境，取决于大家的行为习惯，也就是需要创新文化。如果一个人出色了就不安全，如果一个社会要求“安分守己”，那么思想和行为就不可能是一致的。好的想法得不到实施，创新就难以实现；久而久之，先进的思想就会变成口号，中庸之道大行其道，人才难以成长，要么进入逆淘汰，要么聪明被用在歪处。

    从现实看，科学文化和科学精神还囿于科学共同体内部，只在圈子里面强调、传播和要求建设。但科研人员不会生存在真空里，既在圈子里，也在圈子外。如果科学文化不能融入社会文化，不能在社会文化中成长，就仍然跟传统文化、社会文化是脱离的，是两张皮。在这种情况下，社会文化必然会强烈地对圈子里的人产生作用。由于科研人员作为社会人，一些思维习惯并没有改变，这些思维受到社会作用力的影响，会产生极大的惯性，对科学文化的理性产生制约，使其难以发挥作用，科研中出现的一些背离科研伦理的现象也就在所难免。

    近代西方科学文化成长过程中，科学文化是逐步融入社会文化并以社会文化的方式呈现的，或者说是在社会文化当中成长而且起到主导作用的。我们目前还远远没有达到这种程度，或者没有体现出科学文化的这种功能。当然，我们的传统文化当中也有很多合理的、理性的、具有科学元素的内涵，用我们当今的科学理性、科学思维来衡量，也是能立得住的。我们应该考虑如何萃取传统文化并跟科学文化融合，让中华文明走出去，把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跟科学文化融合，为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做出贡献。

    未来的竞争，既是经济、科技的竞争，更是文化的较量。在科学文化这个层面，未来的科学文化建设，一定要立足于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立足于为建设世界科技强国打基础立根基。至少这种文化是国际化的，因此至少要知道世界的潮流是什么，只有融进去，才有机会去改造去引领。从历史上看，不管是文艺复兴、宗教改革还是启蒙运动，乃至科学革命，其背后实际上都有科学文化的作用，或者说当时的先进文化在后面支撑着。如果我们忽视了背后这些基础性的文化建设，我想我们现在提出来的很多口号，可能都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景，能不能实现还很难说。

    （作者系中国科普研究所政策研究室主任，研究员，首都师范大学兼职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