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念思维
中世纪(约公元476年~公元1453年)结束之前,人们的思维方法中,使用最多的是演绎法。他们依据书本知识,以及他们所相信或信仰的知识去演绎,而很少去进行验证。以致凡是圣经中没有的,都是不对的,是违法的。或者,他们认为亚里斯多德是对的,只要是亚里斯多德提出来的就是对的,而很少去怀疑其正确性。演绎法的特点是,只有前提是对的情况下,才能得出结论正确。但实际上,中世纪的社会中,人们已经接受了很多错误的信仰和前提,因此,由此演绎的结论也必然是错误的,这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科学的发展。这么说,没有否定演绎法的意思,实际上,演绎法在科学发展历史上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也是非常重要的科学方法之一。同样,归纳法也是重要的科学方法,在不恰当运用时,也会出现谬误。归纳法是实证的主要方法,实证科学出现以后,归纳法逐渐成为科学研究者常用的方法。由于打着科学研究旗号,因此,在归纳过程中如果运用不当,所导致的错误也会产生更大的危害。在归纳法的运用过程中最容易犯轻率归纳的错误。
轻率归纳最容易出现的情况是,样本太小或样本不具有代表性。
当样本太小时容易犯轻率归纳的谬误。例如,在大街上问了10个人对政府消减赤字计划的看法,有可能10个人全部都认为,消减赤字是正确而必要的,那也绝不能认为,这是整个国家的观点。但在我们平时的新闻报道中,经常会遇到这样的情况,记者在大街上问了几个人以后,马上就转身对公众说,国家怎样、政府怎样,老百姓怎么看。其实,即使调查过程中是随机的,经过科学抽样的,如果你问的人是特殊人群,而且样本量不够,同样不具有代表性,不能得出一般性结论。新闻媒体的轻率归纳是普遍存在的,在舆论引导方面很容易会因为这种错误归纳导致偏差。
当样本太特殊而不具代表性的轻率归纳也是经常出现的。比如,我们调查公众对抽烟的态度,以决定是否出台戒烟法规。如果我们在烟民多的地区进行调查,而且调查的对象主要是烟民,那么,我们完全有可能得到的结果是,90%的被调查者均反对出台戒烟规定。但这个结论是有问题的,因为选择的样本不具有代表性,或者说,这个结论只是烟民的意见。对于不吸烟的人,样本中所占的比例不够。因此,在做社会调查中,科学抽样是很重要的,否则得出的结论就可能大相径庭,而施行的政策也可能促进了社会的恶化。在组织和系统评估中,指标的代表性、科学性、全面性是避免以偏概全的基本要求。“厉害体”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说,既是缺乏评估思维,更是缺乏正念思维的表现。
轻率归纳中还可能犯的错误是简单枚举。比如,海淀区的张三喜欢抽烟,李四喜欢抽烟,到清华大学看见学生在抽烟,而到北大发现,许多老师也在抽烟,于是得出结论说,海淀区的烟民多,甚至由此推论海淀的空气污染严重是由于烟民太多等等。
不当类比也是导致轻率归纳的错误原因之一。比如,我们到北大,发现学生很早就到阅览室占座,大家晚上都在看书学习,而到清华去,发现学生都在外面玩,甚至在成群结队地谈恋爱。于是我们得出结论,北大的学习风气好,学生爱学习;清华的学生善于搞关系,以后能当官。显然,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很轻率的。也许北大的学生在阅览室上网聊天,也许阅览室里有空调,比较舒服,等等;而清华的学生互相之间在谈论学术,交流学习体会。由此可见,研究工作者在得出结论的时候,一定要反思自己的方法是否科学,样本是否符合要求,不要轻易就得出结论,甚至匆忙上折子,给决策人员以误导。
轻率归纳尽管方便,却能导致昂贵和灾难性的后果,尤其是在科学研究,甚至是重大的工程和决策方面,影响是难以估量的。评估思维就是要对我们遇到的现象进行多角度全方位的估量和评价,以免犯以偏概全的错误。
以偏概全是轻率归纳的典型表现,而错误归因、混淆因果关系和相关关系,也是人们容易犯的归纳错误。在人类认识自然和社会的过程中,往往越是容易获得的认识,越具有表面性,而这种表面现象往往具有欺骗和忽悠的成分,如果没有正念思维,就很可能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作者系中国科普研究所政策研究室主任,研究员,首都师范大学兼职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