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为了响应人们对城市环境质量的要求，城市实施“退二进三”“退城进园”和“产业转移”的措施。原位于城市的工厂纷纷迁走。但因早年环保意识缺乏，工厂污染物处理处置不得当，导致工厂搬迁后留下一个个伤痕累累的土地，我们称其为污染场地。

    由于城市土地资源紧张，这些受了“伤”的土地可能会再用作居住用地，盖上高楼大厦，也可能会被建成商场、公园，甚至学校。但显然不能在上面直接建设，否则土壤里的污染物可能会危害我们的身体健康。

    事实情况是，想要将受了污染的土壤修复到污染物为零的状态，需要花费大量的资源资金，但也依然不会是原来的样子。就像人体受了损伤的器官，即使经过医治也不会再回到原来健康的状况了。该把受了伤的土壤医治到什么程度，才能使其在后续使用时不伤害人体健康呢？

    我们知道，人体自身存在解毒机制，低浓度有害物质进入人体后不会对健康造成损害，但是这个解毒机制有一个阈值，当进入人体的有害物质量大于这个阈值时，无疑会产生伤害。这个阈值就是我们要修复到的程度吗？

    不是。因为土壤里污染物的浓度≠进入人体内的浓度。土壤是一个复杂的有机体，进入土壤的污染物不是静态的，就挥发性的有机污染物而言，一部分会吸附在土壤表面，一部分会被微生物降解，一部分会溶解在土壤溶液或是地下水中，也会有部分经挥发进入空气中，所以仅有部分土壤中的污染物会被人体吸收。如果这部分被人体吸收的量大于人体健康阈值，这个污染土壤才是具有人体健康风险的。

    问题来了，如何确定从土壤进入人体的污染物的量？如何评估受污染的土壤是否对人体健康具有风险？又如何定量的计算出土壤修复的程度呢？

    此时，我们就需要污染场地风险评估。污染场地风险评估有两类，一是基于保护人体健康，二是基于保护水环境。对人体健康产生风险存在三个必要条件，即污染源，暴露途径以及受体。这三者缺一都不会构成风险链。

    在这里，污染源是受污染的土壤或者地下水，受体是人，暴露途径是污染物进入人体的方式。土壤或地下水中污染物进入到人体的量即是基于暴露途径来计算的，称暴露量，这个计算过程称暴露评估。每个暴露途径下都有模型来计算人体在该暴露途径的暴露量，具体计算模型参考我国《污染场地风险评估导则》。

    需要注意的是，我们计算的暴露量、风险和修复目标值是单一污染物的，而往往污染场地是复合污染，所以必须修复到所有的污染物都不存在危害人体健康风险的程度，才能开发再利用。

    目前这种基于风险管控的方法在2016年出台的《土壤污染防治行动计划中》也提出目标：即到2020年，土壤环境风险得到基本管控。所以，受污染的土壤并不需要修复到有害污染物为零的状态，只需保证其在后续使用过程中对人体健康不产生风险即可，这样可以大大节省修复过程中的人力物力。

    （作者系中国科学院南京土壤研究所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