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钰慧 科普时报记者 郝晓明

    时报特稿

    “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用不断创新的航空科技捍卫我们伟大的祖国，这就是对李天院士最好的告慰。安息吧，我的战友。”沈阳飞机设计研究所首席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沈阳航空航天大学校长杨凤田在追思会上哽咽着说。

    李天，中国科学院院士，我国著名飞机气动力专家、隐身专业领域的开创者、气动隐身一体化设计的奠基人、歼八系列飞机和歼十一飞机气动力专业总师、我国四代机背景项目课题主要负责人、航空工业沈阳飞机设计研究所首席专家，被誉为我国隐形战斗机之父。2018年4月11日，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13时31分。

    做人以德：为了祖国的航空事业不再落后于人

    1963年，李天从清华大学工程力学数学系流体力学专业毕业。怀着让中国航空事业不再落后于人的雄心壮志，他来到沈阳飞机设计研究所，从事飞机气动设计和隐身技术研究，直至生命的最后。

    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岁月里，他一直奋战在飞机气动设计和隐身技术研究一线。他将空气动力学与电磁散射特性结合在一起，从而在对先进隐身飞机的气动布局研究中，开拓性地解决了气动与隐身在布局设计中的难点，为我国新一代先进飞机的发展作出杰出贡献。

    滋兰树蕙，薪火相传。在4月13日举行追思会上，沈阳飞机设计研究所副总设计师朱天文回忆说，“李院士曾多次对提到，技术很关键，但更重要的是掌握技术的人。而每次提到’人’时，他都会加重语气。”

    在飞机设计研发过程中，李天院士不遗余力地为我国培养急需的航空科技人才，一大批飞机总体技术、气动力技术、隐身技术等领域的杰出人才在李天院士的指导下，成为我国航空事业的骨干力量。他曾对他的“战友们”、沈阳飞机设计研究所飞机隐身领域的技术骨干们说：“只要我们耐得住寂寞，甘做冷板凳，再有十年，隐身技术一定会从小小的种子长成参天大树。”   

    “不当自了汉”，这是他常说的一句话，意思是不要像小乘佛教中所说的只寻求自我解脱，而是要发下让中华民族强盛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大愿。

    做事以则：习惯随时记录数据和想法

    “李天院士习惯随身带着一个笔记本，随时记录下数据和想法，后来我在工作中慢慢发现，对于搞工程的技术人员来说，这些数据、经验的积累对于在关键时刻破解瓶颈、啃下硬骨头往往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时隔数年，回忆起恩师对自己的言传身教，党的十七大代表、全国三八红旗手标兵、沈阳飞机设计研究所原副所长赵霞仍然为之动容。

    在航空技术领域，任何一个疏漏都可能铸成大错，让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也会让国家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

    作为战略科学家，李天院士在近20年的飞机预研工作中，紧密跟踪世界先进国家的航空技术发展趋势，高瞻远瞩地为研究所做基础性布局工作，把最新的科研思想和成果运用到型号研制和预先研究中。在他的带领下，沈阳飞机设计研究所在许多航空研究领域的学术水平都处于国内领先地位。

    胸怀报国之志，肩扛报国之责。已是耄耋之年的李天，去世前仍在为航空领域2030规划和“十三五”重点预研项目论证日夜操劳。

    做学以理：让战斗机插上“隐形的翅膀”

    不计功利、着眼未来的梦想家精神，始终是军事空天领域原始创新最需要的东西。

    隐身技术对提高飞机的生存力、战斗力的作用众所周知。20世纪80年代，我国提出要研究与发展隐身技术。当时的国防科工委隐身技术的发展规划和研究工作落到了沈阳飞机设计研究所，李天毅然承担起这个重要使命，担任航空工业部隐身技术研究课题组组长。

    随后，他带领院校、研究所几十名专家组成的团队，在隐身外形、材料及隐身特性计算、测试方法等方面进行攻关。经过大量的机理分析、试验研究以及十几年的研究和积累，他们全面掌握了飞机主要部件参数对雷达波散射特性的影响规律，提出了解决减小雷达散射截面的有效方法和措施。期间，李天院士主编了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我国第一部《飞机隐身设计指南》，为航空设计部门的隐身设计提供了方法。

    “想夺取未来战争的胜利，就必须掌握制空权。因此，各国都把发展高性能军用飞机放到重要的位置，而这项高科技的研究与探索是永无止境的。”外出讲学时，李天院士常常用这句话来激励年轻学子投身到祖国的科技发展中。

    一个个创新的设计方法、一条条迥异的思路方案、一项项攻克的技术关键，化为工程研制的强大推力，拉近了我国与世界飞机设计研制的距离。在先进气动布局、隐身技术、飞机总体综合设计技术、舰载机特殊技术、推力矢量等领域，中国换来了令世界惊叹的航空奇迹。

    做事以勤：昏迷时仍念叨“这条曲线错了”

    李天院士的勤奋，在航空业界有口皆碑。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月，时常进入昏迷状态，偶尔也会说出几句话：“这条曲线不对”“这个数不对”“我们马上开会”……

    工作，已经成为他刻骨铭心的牵挂。

    “勤于读书掌握新技术，对设计工作精心细致，他的计算分析报告很少有差错。我在601所时，他的工作我是最放心的。”我国著名飞机设计大师，两院院士顾诵芬这样评价李天。

    回忆起和李天院士一起聊专业、聊技术的场景，气动力室的工程师刘波仍历历在目，“李天院士总是提醒着我们，在基层工作的技术人员理论上必须提高。前些年，所里经费不足的时候，他就自己掏腰包，支持我们继续学习深造。”刘波说，李天院士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性格开朗直率，只要在所里就和我们一起吃早饭，有时是与大家交流工作，有时是谈天说地，偶尔还会开些玩笑，一点都没有架子。

    李天院士去世后，研究所技改建设部刘欣去看望他的家人，希望陪伴他的夫人一起送别李天院士。李天院士的夫人说，“多年来，自己已习惯‘独守空房’，平时他要么是在工作，要么是在外地开研讨会，留给我们家里人的时间少之又少。”

    她说，唯一感到遗憾的，是他曾多次和我说过，等忙完了手上的预研规划，一起去海南晒一个月的太阳。”然而，这个小小的心愿竞成了李天院士永远的“未完成时”。

    “做人以德、做事以则、做学以理、做业以勤”。斯人已逝，让我们永远记住他，一位为我国战斗机披上“隐身衣”，在飞机气动力和隐身领域，开疆拓土，培育英才，让祖国的战斗机英勇无畏地翱翔在祖国蓝天的科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