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底从美国回来,收到了一位家长对自己课程的反馈:“对我们家长而言,最大的收获就是通过林老师您和陈飞在美国的一次海边谈话,孩子的困惑和烦恼主动和您倾诉,并得到了您的帮助。也让我能够深层次感知自己孩子的内心深处,让我和他今后的沟通相处更加顺畅,这也是作为青春期孩子家长最需要帮助的地方。”
这位妈妈所讲的海边谈话,以及孩子的困惑和烦恼,发生在2月份我带着几位初中生去美国学习三周期间所发生的一件事。
陈飞(化名)是一名来自广州的初中生,天资聪颖,在班级里能够轻松保持前3名。这不禁令我想起自己初中的一位同姓同学,上课睡觉,考试全班第一。我与陈飞以及其他几位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很有缘份,陪着他们在美国共同度过了难忘的3周。
我是一位幸运之人,因为来自天南地北的家庭,无一例外,每次见面,都会给予我最大的信任。这种人与人之间初始信任,我非常珍惜。与此同时,接触了这么多家长和学生,我发现越来越多新一代的家庭,在教育理念以及教育投入已经今非昔比。
这篇文章要讨论的话题,是关于优秀中学生面对的一种共性困惑,也是一种成长的天花板。很多家长很难察觉到,包括很多年前我自己的父母。
陈飞的妈妈在电话里感叹我在美国短短的3周时间所捕捉到的信息,居然比她作为孩子母亲在之前的14年里都深刻。乍听起来,似乎我有过人之处,非也。这其中的秘密是因为我自己曾经经历过这种困扰和不安,因此我与陈飞产生了一种共鸣。
那么这个天花板到底是什么?家长该如何做,能够帮助自己的孩子突破这个天花板,真正的更上一层楼?
接下来我希望通过陈飞的故事和自己作为过来人的经历,跟读者探讨这个话题,逐步揭开谜底。
因为偶然的机会,陈同学报名参加了我的寒假美国中学实战课程。刚接触几天,我对他有了基本认识:情商、智商、身体素质都超越同龄人,因此我对他这次美国行相当放心。事实上,几周下来,他的确如此。在美国课堂内外,与同龄人以及成人,与同性以及异性、老师和美国住家的相处,都相当适应。引用他回国后,对自己在美国3周的总结片段,“我自己也惊讶于我的适应“(这是原话)。
但是,这么一位优秀的个体,在美期间的一个晚上11点左右,突然发短信告诉我说自己的心情不太好,希望与我语音沟通。我感觉到他肯定心里有事,为了能够与他深度沟通,当天晚上我与他约定,在海边散步、谈心。
面对浩瀚的太平洋,每个人显得如此渺小;呼吸着带有一点凉意的空气,一切烦恼似乎已经烟消云散。这样的一种场景布置,诗人可以吟诗,青年可以谈恋爱,当然也为老师与学生谈心提供了完美的空间。
林:你现在心情如何?
陈:还行,已经没有问题了。
林:那就好。我们要不聊一聊你之前的一些想法?
陈:嗯。
林:你当时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想家了?
陈:其实也不是。说实话,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家。(停顿几秒)但是我有一种罪恶感,所以我会心情不好。
陈同学所说的这种罪恶感,我深有感触,同时也深感同情。这种罪恶感,出自对于父母的内疚。简单来讲,就是感觉自己辜负了父母。中国文化提倡“父母在,不远行。”
但今天我们不仅仅远行,而且在异国他乡对父母却没有思念之情。如果将中国传统文化的标准放大来看待这种行为,是不是很容易被理解成不孝。这就是陈同学的内心负担。
青少年是一群好奇并敏感的群体。因为好奇之心,他们被新鲜事物所陶醉、所降服,在短时间内心被占据;因为敏感之心,他们又会背负着很多价值观、道德标准。当两者发生略微冲突的时候,他们产生困惑、内疚、罪恶感,等等。
就程度来讲,陈飞的内心矛盾仅仅是一种轻微的困惑,回到父母身边之后内心自然会得到平静。这种现象往往会发生在优秀“懂事”的青少年身上,尤其是父母为了孩子的教育所做的牺牲越多,或者是有意或无意给了孩子一种父母自我牺牲的压力,那么个体的内心的矛盾可能会越强烈。
青少年如此,其他年龄段也有类似的感受。一位大学生,在选择专业上可能迫于父母主观或潜意识的压力,不得不做出妥协;一位恋爱中的青年,可以因为满足父母的愿望,而不得不中断一份感情;一位创业中的北漂成年人,永远生活在自己的事业和照顾父母之间的挣扎之中。
不论是哪个人群,其实最渴望的是得到父母最大的支持,而这种支持不是父母勉强的允许(这将又会成为一种新的压力)。如果父母能够发自内心为孩子的学业探索、感情探索、事业探索而真心开心;即使孩子犯错,即使孩子失败,父母还是会感受到一种满足感。
如果父母做到了这点,那么他们已经帮助孩子突破了成长的天花板,已经全然释放了孩子的潜力,因为孩子内心的枷锁从此被打开了。(事实上,许多父母自身是一直戴着枷锁的)
因此,我在跟陈飞妈妈沟通给予反馈的时候,最大的建议是让她以最清晰最直接的语言,大声告诉陈飞,父母的最大愿望是他自己能够走得更远,更高,而且父母必须是真心如此。
正如唐代诗人李白在《将进酒》写到的“天生我才必有用”,言外之意,每个人不仅仅是不一样的,而且本来天生都有自己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