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03日 星期五
中国最早的科学童话与“外星人”
□ 刘为民

    “赛先生”作为高扬于五四文坛的一面思想旗帜,也影响到当时对于“儿童”与“儿童文学”的普遍注意:一方面,有关的理论倡导中突出地表现了现代生理、心理科学的渗透与影响;另一方面,在自觉服务于儿童的创作中,也形象地表达了“自然”与“科学”的时代命题。这一点至今还很少得到新文学研究者的足够重视。

    1920年10月26日,周作人在北京孔德学校作了题为《儿童的文学》的讲演,正式提出了“儿童文学”的现代概念,其思想内涵的理论基础,显然源自生物进化学说:“照进化论讲来,人类的个体发生原来和系统发生的程序相同:胚胎时代经过生物进化的历程,儿童时代又经过文明发达的历程;所以儿童文学上的许多事项,可以借了人类学上的事项来作说明。”

    周作人从这种人类发生学的观点出发,进一步探究儿童与文学的对应关系,从中把捉“小儿谈话一样的文体”特点。。他认为儿童的“文学是儿歌童话,内容形式……有许多还是原始社会的遗物,常含有野蛮或荒唐的思想”。周作人要求“儿童文学”要像安徒生童话,写得像“小儿谈话一样”;而不同于“讲儿童的事,写给大人看的”王尔德童话。

    当时的儿童文学创作也的确出手不凡,如陈哲衡的《小雨点》堪称奠基杰作。这篇发表于1920年9月1日《新青年》第8卷第1期的科学童话,以相当成熟、精练的白话讲述了一个自然气象故事:“小雨点”作为拟人化的主题形象,先从“云里”跌在“一个草叶”上面,又从“泥沼”奔向“涧水哥哥”与“河伯伯”,最后一同来到“海公公的宫里”。为了回到“白云紫山”的家,“小雨点”腾空“升了上去”,但在“觉得有些疲倦”的“下午”,他的“身子又缩小起来”,并落在一朵“青莲花”的“花瓣上”。“小雨点”富有同情心和献身精神,不惜被“青莲花”吸到“液管里”,以拯救“她那干枯苍白的皮肤”,使她变得“美丽丰满”。直到第二天“太阳公公来了”,又把“小雨点送回了家”。这篇作品文笔生动,形象鲜明,也许作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第一篇白话小说”还值得商榷,但作为科学童话的新文学“创始”意义,不容置疑。到了四五十年代,我们在陈伯吹等人的有关创作中才发现了这种童话故事的迷人风采。但侧重于介绍科学知识的,仍然不多。

    老舍创作于上世纪30年代初的长篇小说《猫城记》,半个多世纪后被收入叶永烈主编的《中国儿童文学大系》。我们且不去推敲这里“儿童文学”视角是否过于单一,值得深入探讨的是,小说突出的“科幻”色彩往往在相关讨论中被淡化而急待“拾遗”。作品一开篇,主人公就显示出某种反“阿Q”式的自信:“第一个在火星上的中国人,死得值!”因为“我们的目的地是火星”,不仅关心“怎样回到地球上去”,而且,还要探寻诸如“火星上到底有与人类相似的动物没有”等问题。显然,老舍这里的创作思绪,在今天读来仍然非常现实并强烈地凝聚着探索宇宙、搏击外层空间的“超人”意识。

    尤为重要的是,就在这样的氛围和背景中,小说里出现了火星生物——“猫脸的人”。按照老舍的描写,“最奇怪的”是“猫人”的“慢中有快,快中有慢”,而且“非常的善疑”。

    小说中的“我”还推测了“火星上没铁”等等,固然不足为据。但是,上述火星“猫人”的形貌刻画,却与至今不断“曝光”而引起轰动的“外星人”形象,有着惊人的相似!不穿衣服、脖长腰细、脸阔眼圆,小耳“猪”鼻等等特点,几乎就是一个活生生“ET”。当年《猫城记》用英文创作出版后,曾被译成各种语言,十分畅销。后来美国的科幻名片《ET》风靡一时,其中对“外星人”的形体塑造,也可能在很大程度上借鉴了老舍的《猫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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