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03月16日 星期四
“高官”梁衡:书生本色不改

    我与梁衡先生在某些观点上是不一致的,比如对一些政治事件和政治人物的看法。但这毫不影响我对他的崇敬,他是我所接触过的中国高官兼高级知识分子中最优秀者之一。

    我最早知道梁衡,是在1984年初中二年级的语文课本上。我至今清晰记得说明文单元中《晋祠》一文的作者简介:“梁衡,男,《光明日报》记者”。不足十个字。直到20多年后,1996年,我偶然在《新华文摘》读到《觅渡,觅渡,渡何处》。一口气读完,一句话也说不出,脑中只有震撼、震撼!这哪里是一篇普通的人物散文?这是作者与主人公的心灵交流!穿越时空,回肠荡气。

    瞿秋白的女儿瞿独伊后来对梁衡说:“你是我父亲的知音。”梁衡写秋白,就如汉代司马迁写战国时代的屈原:“同死生,轻去就,又爽然自失矣。”是同样优秀的灵魂在不同时空展开的心灵对话,托人言情、托情言志!

    由于同在新闻界,后来我有缘结识他。借用梁衡在《觅渡》中写瞿秋白的那句话:“他既是一座平原上的高山,令人崇敬,更是一座下临深谷的高峰,风鸣林吼,奇绝险峻,他的思想纵横交错、他的人格又坦荡如白纸,他是真豪杰。”

    略举几例。

    梁衡在位时,到某省出差。省里接待部门说,希望能早一天到,因为省委领导第二天要外出。他说,都是为工作,不必客气,他走他的,我走我的。结果人家还是利用早餐,匆匆见了他一面。

    他是一个散淡的人,却有颗赤子心。他在新闻出版署工作时,筹了一批冬衣,亲自带车送往贫困地区。直到12月寒风起地方官进京,问起冬衣事才知并未发下,原因是等春节“送温暖”。他大怒,指着这官员的鼻子说:“你怎么知道穿上棉衣,先把自己的身子温暖?”

    他身在官位,却不说官话、空话,而关心民情、政情。

    2003年以前,中央夏季在北戴河办公。他认为不妥,遂向上当面反映,又上《北戴河不办公书》。那之后,中央取消北戴河办公。他办报,常见报上有中小学生给国家领导人写信,称“爷爷”。他也认为不妥,亦向上反映,并亲自把关改稿。中宣部采纳他的意见,专门向媒体开了通气会。这两封意见书,现都收在他的集子里。

    现职高级官员,肯这样做事的,我只见过他一人。书生本色不改,魏征秉性难移。

    2011年他已退休,重上庐山采访,写了纪念张闻天的文章《一个尘封垢埋却愈见光辉的灵魂》。一时洛阳纸贵。但2014年评“鲁迅文学奖”时,却被“打招呼”而不得获奖。他这个政治官员倒被“文学官场”所害。未想这篇文章反而“逆流而上”,被不少报刊、网站转载,再掀传播高峰,至今还在网上传登。

    从早期的山水散文,到人物散文、生态散文,再到他的时评杂文,一个高峰接着一个高峰。他说:“我本没有写杂文的打算。我的主业是新闻,副业是散文。但因做记者接触社会,所见甚杂;后来在官场,阅人更多,遇事愈杂。刘勰论写作:‘目既往还,心亦吐纳’。看多了就不能不想,有想法就不能不说。”

    梁衡近年来的一些优秀杂文:《津贴岂能是头衔?》《普京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宋子文怒辞外长》、《为什么不能用诗作报告》等,已经过去了两三年,还不时被网友翻出来转发。尤其是这篇《津贴岂能是头衔?》隔三差五就以《罕见省部级高干不吐不快》的标题,流传于微信朋友圈。说明了什么?说明梁衡的杂文切中了时弊,表达了人民的心声!

    梁衡,是中国画中的工笔,一丝不苟;中国文学中的宋词,珠圆玉润,意韵长久。                           文/操凤琴

京ICP备06005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