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01月12日 星期四
好老师啥样儿?

    毕业之后,小伙伴们都特别喜欢回学校找导师吃饭喝酒。在茫茫北京城,组织一场聚会是测试真爱的方式之一。一年N次,同门的小伙伴乐呵呵地穿越大半个北京,去看导师。

    导师口才极佳,语速超快,她的课总是信息量爆棚。老实讲,听她的课实在是太费脑子,如果碰巧没吃饱饭,前一天没睡好,或者正跟男朋友闹别扭,那你可惨了。课上真的一刻也不能分神啊,上一秒敢神游,下一秒必定蒙。

    就是这样一位表达欲旺盛、反应极快的老师,在师门聚会时,多数时候竟在扮演倾听者的角色。她乐此不疲地向我们抛出各种问题:你们实体经济领域,最近形势如何啊?新媒体这么蒸蒸日上,报纸还办得下去吗?你们做智库的,和在学校里做研究究竟有什么不同呀?

    导师说,要不从你们这儿及时汲取信息和观点,没准哪一天我就跟时代脱节了。在她的理念里,闭门钻故纸堆才不是做学问的正确方式。

    对于我这种自知不够聪明的学生来说,导师是我心目中理想型的大学老师——循循善诱,足够有耐心,总能引导人豁然开朗。从她的办公室出来,获得的不是ABC的标准答案,而是该去读哪本书,从哪个角度思考问题。

    回过头来看,评价大学老师有很重要的一条标准,就是他们和学生互动的质量。我的导师属于特别亲和的类型,也有高冷的。我遇到过一个老师,话不多,讲课时不会把每句话都讲透。事后想想,在那些没说透的话里,总能悟出点儿东西。现在想起来,他大概以此识别哪些学生有学术天分,肯动脑筋。想跟上他的节奏,光哼哧哼哧死读书还真没啥用,得主动摸索路径。他上课不常提问,可问题一出口,你便知道他在测试你有没有真的领悟,还是蛮刺激的。

    高质量的互动,不在于老师扔给了学生多少信息、多少知识,而在于他能给学生多少启发。苏格拉底就从来不给答案,在与学生及追随者对话时,他基本都是在提问。这位先生还狡猾得很,自带“小铲子”,说一句话挖一个坑,而且经常不填。但那些对话录却历久弥新。

    我上学时,每到期末,都要填一张给任课老师的打分表。有很多老师对此颇为不满,气鼓鼓地声称这挑战了师道尊严,违反了师生之间的人伦秩序。虽说我一贯主张平等与民主,学生监督老师也没什么不对,可就我和同学们多年打分的经验以及这些年的观察,这项制度已经有点异化了。越来越多的学生不读书了。不读书的学生对老师有什么期待呢?自然是希望老师要求低,上课不提问,作业少,考试容易过。可是,这样的老师,几乎不太可能花多少心思在学生身上,你觉得他们真的很好吗?

    我认识一些对评教很头疼的“青椒”朋友,他们一方面想做个严师,教出功底扎实的学生,一方面又怕学生给打低分,有时候,甚至不得不“讨好”学生。我很担心这些朋友,怕他们沉溺于一时的苦恼,而错失了修炼成良师的机会。《中国青年报》  2016.12.20文/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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