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01月05日 星期四
老树画画, 大雪满空山
老树作品

    在微信公众号写下《大雪满空山》,最近这意象一再出现,这词哪儿来的?哪句古诗化来?在脑中搜索不出。一百度,不由莞尔——老树画画:“何时大雪满空山,我与老友坐山前”。瞬间穿越到老师讲过的理想:大学建在山里,学生老师一人一个坑,每天饮溪水看浮云喝小酒,坐而论道。四年师满,学生下山云游去了。

    其实下山之后,老师还是会深刻地影响学生。老树老师微博中的诗画,每一笔都在演示,每个词都在示范。有多简单就有多贴切。不经意间点化出生活朴素隽永的种种滋味。

    早上公园跑步,银杏掉落脚边,一下子想起“春风山中一树花,迷了多少路人心。秋深果子纷纷落,过客无数知音少”的妙处。诗句简素,内力深厚。寥寥几句,意韵无穷。

    树老师生于山里,鲁中人杰地灵,山明水秀,有趣的是当地的酒颇有名气。树老师的爷爷从小教他写毛笔字、背古诗,山东文风广厚,他从小颖慧,潜移默化地汲取着传统文化的滋养。那时教育虽然不受重视,但学校却颇有几位淡泊有趣的先生,其中一位先生喜欢花,对一个同学无意中采到的野花大加赞扬,这引发了第二天孩子们自发地集体带来自家的野花和杏花摆成一溜放窗台上,先生笑着点头。教室在一间大庙中,书声朗朗,野花缤纷。

    树老师微博中反复描画的蔷薇,花瀑涌动,花枝纷披,来自故乡的童年记忆。旷野、庄稼、马匹、流云、山崖,这些意象来自少年记忆的底色,镌刻在记忆中,多年以后,用诗歌一遍遍回味,用笔墨一次次重温,穿越,对接,作品营造出时间的稻田,现在与彼时一次次交会,溪亭日暮,沉醉少年游。

    树老师喝酒之后,更有一种浩然的天真与诚朴。那天我和王镝一起回学校见老师,在学校旁边一间颇有口碑的小小川菜馆,下午两三点,冬日夕阳将老师的影子映在白墙上,树老师的笑容里揉着夕阳温煦的碎光,王镝急忙拿起相机。相由心生,三十年教龄,保持内心的光亮,岁月赋予了树老师超越年龄的生动明媚和坦荡,虽然他常将自己“长得像杀猪的”挂在嘴上,但我却想到程东先生在《花乱开》中的序言,“所有的人,都是我。所有的物,都是我。”

    那爿小小的川菜馆子出现在很多关于他的文字中,爆炒的烟火气,挥不去的牛二,衣着素朴的芸芸众生,如同他的诗画,地气喧腾。它也还原出一个谐趣的老树画画。我们坐定点餐,菜品迟迟不上,忙晕了的领班满头大汗过来应酬,树老师并未抱怨,打趣道:发型又换了……领班如释重负,我们都笑死了。

    两年前的那顿饭,我们频频敬酒,老师侃侃而谈,洋洋洒洒,又回到了上学时听老师公开课的那种氛围,烟花爆裂,目不暇接。一瓶二锅头,胜读十年书。王镝直呼过瘾。呼呼,我们当年的每一节课都是这么灿烂。老师鼓励我“平静而自由地写作”,说最好的文章,须“直见性命”。谈到我的不善表达,老师只轻轻一句,“没关系呀,你想说的都在文字里表达了”。

    夏天在保利看昆曲《孔子之近卫铭》,“谁谓山高,一屐临之。谁谓河广,一苇渡之”。恍惚记起老师画过很多一苇扁舟草帽渔夫的画,配过“一苇渡之”的诗句。回去又翻一遍《诗经》。跟着微博学诗看画,边云游边观摩,满目琼浆玉屑。

    大雪满空山。

    文/杨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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