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喜欢将“成材之道”概括成公式“天分+勤奋+机遇”，或更“量化”地说成“百分之几的天分+百分之几的勤奋+百分之几的机遇”……

    这些说法当然都是象征性的。以寥寥数语概括成材之道，堪称难乎其难。然而，成材者们的足迹却宛如引人奋进的路标，十来年前读到“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奖人丛书”首辑4种（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02年）便深有此感。这4种书是：《吴文俊之路》、《走近袁隆平》、《黄昆——声子物理第一人》和《王选的世界》。

    数学家从讲话、教学、做学术报告，到撰写科普文章，无一不是条理清晰、深入浅出，这与他良好的语文功底有关。中学时代他作文成绩优异，得益于从童年到青年持之以恒的大量阅读。老师们品德高尚，有真才实学。他们生活清贫，却以自己的智慧和身教影响着学生的一生。高中时代的吴文俊，数学学得主动而有味，题越难越吊胃口，内容远远超出课堂的范围。

    高中毕业时吴文俊的兴趣主要在于物理。而作为一名学校决定给予资助的尖子生，他必须报考校方指定的上海交通大学数学系。可是到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吴文俊对于单调的数学教学逐渐失去兴趣，甚至想转学其他专业。这时，又一位优秀教师——武崇林先生所讲的实变函数论，再次激发了他的数学兴趣。以后，他又遇到了朱公谨、陈省身这样的好老师。但如果只是按部就班地学习，吴文俊也不可能在青年时代就成为一位国际知名的数学家，此时杰出的自学能力大大帮助了他……这些往事看似平凡，却能震撼读者的心灵。

    农学家袁隆平属马，幼时在长辈眼中这匹“小马驹”有点笨手笨脚，但他爱动脑筋。“学贵知疑”的科学精神在袁隆平的一生中发挥着无可估量的作用。高中毕业，他除因“偏科”致使数学成绩一般之外，其他各门功课全优。父亲希望他继续深造文理，但他有自己的志向：投身“农门”。

    “世界的永久秘密就在于它的可理解性。要是没有这种可理解性，关于实在的外在世界的假设就会毫无意义。”爱因斯坦的话对袁隆平日后从事杂交水稻研究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小马驹”长大后率领千军万马，奋蹄纵横在农业科技的天地里，把杂交水稻的恩惠播撒在中国和世界的广袤田野中。风风雨雨几十年，走到了世界的最前列。

    物理学家黄昆认为自己少年时代属于智力发育滞后的学生。他治学的重要特点——“从第一原理出发”，是在中学时代开始培养的。他说在中学时代的反面教训是“我的语文基础没有打好，多少年来，在各个时期，各种场合都给我带来不小的牵累”。在燕京大学求学期间，宽松、开放和求实的环境熏陶了黄昆，使他养成了凡事独立思考，决不盲从的习惯。他极其珍视当初那种学习的主动性，认为无论学习还是从事研究，主动性都是最为重要的……这一切的一切，使黄昆成了“声子物理第一人”。

    计算机的广泛应用，使王选的名字变得家喻户晓。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老师让大家评一名“品德好、大家最喜欢的同学”，王选以压倒多数的高票获此荣誉。数十年后，王选才意识到这一荣誉对自己一生之重要。经验告诉他：一个人要想有所成就，首先要做个好人。王选说：“我赞成季羡林先生关于‘好人’的标准：考虑别人比考虑自己稍多一点就是好人。我觉得这一标准还可以再降低一点：‘考虑别人与考虑自己一样多就是好人’。”谁都知道计算机科学的宠儿“方正”，这一词语源自《后汉书》：“察身而不敢诬，奉法令不容私，尽心力不敢矜，遭患难不避死，见贤不居其上，受禄不过其量，不以无能居尊显之位，自行若此，可谓方正之士矣。”选“方正”做王牌，适见王选之方正。

    “何为成材之道？”国家最高科技奖获得者告诉我们的不是什么标准答案，而是胜似答案的启示。《人才》  文/卞毓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