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油三部  饶春莲

  每年四月，正是绿意盎然、花香四溢的时节。这个时候，初春时桃花的粉红已然隐退，娇艳的映山红，在盛开了鲜红的、热闹的一季后，也现出了暗淡的情态，只在微风吹过园林、街区、林荫小道时，给路人留下一丝怅然的念想。鲜见樟树开花，但我却在那落满地的樟树叶间，以及洒落在衣物上的，点点樟树籽里，分明嗅到了一种让我欲罢不能的，甜甜的气息，那是我非常熟悉的，现在已很少闻到的——槐花的气息。

  槐花一般在每年的四至六月份开花，相比较北方而言，我生活的南方，槐花花期显然早些，大约就在清明、谷雨之后就开花的样子。我记得，小时候住家的平房，正对房屋大门外的几米远处，恰好就种有两棵高大、挺拔的槐树，听母亲说，那是一种叫“刺槐”的树，我不确信槐树枝上是否真有刺，反正每到四月中下旬的时候，树上就会结满白色的槐花，一簇簇的，往下垂着，很是好看。阳光晴好的时候，仰脸向上看时，透过树叶间隙的、充足的阳光，刚好晃得人睁不开眼。有阵风吹过树梢时，丰硕结实的槐花就在枝头上下颤动着，一阵阵甜甜的、清雅的槐花香随即飘散开来，让人沉醉不已。少时的我常听大人说，槐花可以摘下来吃了，于是就成天价地呆在槐树下，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只是为了用家中长长的竹篙，在顶头绑上镰刀去打树上的槐花吃。一旦打下来了槐花，也不及细看和清洗，就直接往嘴里塞，直到塞满。嚼一下确是甜丝丝的、满口生香。

  实际上，槐花是可以食用的。但一定要洗净。我也确实见过那时的家人、邻居，将从树上打下的、嫩一点的槐花摘去叶子洗净，挤干沥去水，待那种做成粑的面加上鸡蛋、糖、盐、水后，用苏打拌匀，然后揣面，这时就可以加上槐花了，最后在刷了层油的锅中，放入团状的面团，压扁，用小火慢慢地、两面来回翻着煎，就成了喷香、焦黄的米粑了。另外还有一种简单的吃法，就是直接将槐花放入饭锅里蒸着吃。不管怎么吃，我感觉槐花那永远香甜的气息，都会让四月成为一种醉人的记忆。

  “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每年还是三月，我漫步在生活区的时候，偶一瞥见小区门口那棵壮硕的白玉兰树，我的眼前总会浮现出另一种白色，那就是少时家中门外的那两棵槐树，树梢顶上那成簇的槐花——洁白、淡雅、清新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