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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捣毁藏匿在娱乐场所中的吸毒窝点
看着电脑上李代沫吸毒被抓的新闻,医生方文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这一年里,他见识了太多类似的年轻有为的吸毒者。他工作于北京一所特殊的戒毒医院。与吸毒者接触的日子,方文开始意识到“圈子”的存在。那是把这些年轻人拉入吸毒深渊的罪魁祸首。“圈子”隐匿在城市的奢华夜场;“圈子”隐藏在酒店的高级套间。在圈子里,名流们将吸毒当作时尚,当作减压和社会交际的方式。一些吸毒的明星甚至认为,少量吸食冰毒,会让表演效果更佳,吸毒后几昼夜不吃不睡,有利于连轴拍戏和减肥……
如果说戒毒是自我救赎,铲除圈子则是社会的驱毒之道。
“被囚禁”的名流
爬上4楼,从栏杆间隙,医生方文向保安要来钥匙,“咣当”一声,拉开一扇紧锁的白色大门。他转身,落锁,又是“咣当”一声,把自己关进一个隐秘的世界。
这里是北京一家医院的戒毒治疗科,方文是这里的医生。虽然楼下的大院里停着宝马、奔驰等豪车,但这里已与正常人的社会隔绝。
戒毒者身为富裕阶层——当然,这里的戒毒费用也并非一般人可以承担得起:15天戒毒疗程,收费1-2万元。
他们的病人,既来自京城,也来自外地。有夫妻,也有兄弟。普遍年龄30岁左右,最小的只有16岁。有人才华横溢,有人身家过亿,最终却都成为毒品的奴隶。
“这些看上去什么都不缺的人,为什么要吸毒?” 方文后来慢慢总结,这些名流“溜冰”的原因包括:好奇、逃避现实压力,追求时尚,体验性亢奋。
陷入“圈子”
据公开报道的消息,北京朝阳区工人体育场和三里屯等地区的酒吧,已经成为贩卖冰毒等合成毒品的重点地区。
医生方文如此解释“高档吸毒圈”出现在娱乐场所的原因:“吸食海洛因的人很自私,而吸食冰毒的人则很大方,经常多人吸食,有人请客。”——海洛因让人独自沉浸在虚幻世界里;冰毒则让人亢奋,乐于分享。
医生方文的话音还未落下,一声怒吼从旁边的病房传出。
那是已过而立之年的富商李凯旋。曾经,他也去过夜场,如今却已经出现了狂躁症状——典型的冰毒后遗症。
李凯旋从事制造业,拥有几家工厂。直到李代沫吸毒事发,李凯旋才发现,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溜冰”(吸食冰毒)的人,都有着自己的“小圈子”。在吸毒者中,这种圈子众多,“各自为战”。
李凯旋正是被“圈子”拖下水的。2011年夏,一个认识多年的生意伙伴神秘地告诉他:“给你试一个东西。”他和两个朋友一起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四星级酒店,李凯旋开了一间金碧辉煌的总统套房。
生意伙伴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小块透明无色的冰毒。在一片锡箔上被打火机烤匀后,它变成了乳白色。他拿出吸管,吸了一大口,表情陶醉。
“试两口,没事的。”他骗李凯旋说,跟白粉、海洛因不同,冰毒不会上瘾。
李凯旋没生戒心:“那就来两口呗。”他说当时一是好奇;二是想减压——“吸一口进去,全身虚瘫,很舒服,所有的烦恼和疲惫,一下就没了。”
不同的人“溜冰”后会有不同的生理表现:有人健谈;有人狂躁;有人产生愉悦幻觉;有人出现性亢奋。李凯旋属于最后一种。那天,他们找了三个小姐,折腾了一宿。他并非第一次招妓,但这一次却与以往不同。
“人最根本的底线都没有了,说白了,成了性奴。”李凯旋如此形容。他开始一发不可收,深深地陷入了圈子和圈套里。这样的聚会,一个月可以达到三四次。
初入圈子的李凯旋最大方。几乎每次都是他请客——500-600元一克的冰毒,出手毫不犹豫。他将这视为一种卓有成效、一本万利的社交活动:“溜冰”后,陌生人立即成了无话不谈的铁哥们。生意更好做了。
“贵在请客、开房、找小姐、洗桑拿(吸完得出汗排毒)。加上这些,一年六七十万都不够。”——一位知情人说。
终于有一天,李凯旋发现自己对冰毒有了不良反应。他失眠、出虚汗、厌食。人迅速变瘦,吸食量却在不断增加。
“吸毒的人,很多都有家庭问题。”
一直为吸毒者们提供心理援助的心理咨询师张婧发现:吸毒者中,单亲家庭出身者居多,在溺爱环境中长大者居多,夫妻关系恶劣者居多。吸毒后,无论此前多么自信,他们都会产生强烈的自卑感,极端敏感,怕被发觉,怕被歧视,一蹶不振。
在吸毒后,李凯旋也在失去他的爱情、亲情。此外,圈外的生意伙伴知道他吸毒,有的订单被撤,有的产品被退。
吸毒,对于名人意味着名誉扫地,对于富人意味着倾尽家产。
他在春节孤身回了老家。父亲告诉他:“爸妈没能耐,今天是你自己打拼出来的,好好把握。”这话让他心里难受。不久,他自愿住进了戒毒医院。
搜狐网 文/陈军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