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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3年10月,周恩来会见戴高乐总统代表、法国前总理富尔(中)。 |
法国是首个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交的西方大国。2014年是中法建交的第50个年头,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3月底对法国的访问,被视为双方关系进一步巩固的标志。
尽管中法当年联合发表的建交公报只有44个字,其背后仍隐藏着一段波澜起伏的博弈。
有官方色彩的私人访问
开启中法友好关系大门的使者,是一位面相斯文的法国老人——埃德加·富尔。富尔与戴高乐私交甚笃,两度出任法国总理。
1963年8月20日,富尔利用去瑞士度假的机会造访了中国驻瑞大使李清泉,提出访华并面见毛泽东、周恩来。富尔1957年到中国时,这两位领导人曾与他见面。富尔神秘地告诉李大使,此访有官方色彩,因为他要向中国领导人转达戴高乐总统的亲笔信,但行程仍须保密,对外宣称只是私人举动。
接收到这种“微妙信号”的中国政府,悄悄提高了接待富尔的规格。同年10月21日,富尔夫妇来到中国。他和夫人直接住进了钓鱼台国宾馆。
事后,富尔在给戴高乐的汇报中提到,“中国官方表现出对来访者的高度关切和信任。”
戴高乐放不下那份高傲
中苏分歧是法国承认新中国的推手之一。1964年,时任法国驻美大使阿尔方表示,“直到去年为止,世界共产主义还是铁板一块,只要与惟一的一个首都建立关系就可以决定共产主义各国的命运。如今,中国与苏联分裂,就有必要同北京直接对话,对其态度应当像对苏联一样,也要像承认苏联那样承认中国。”
另一方面,二战后,戴高乐立志重振“高卢金鸡”的雄风,不愿继续扮演华盛顿的小跟班。他深信,“在亚洲,如果没有中国的参加,任何协定、任何条约都将是无效的”。
虽然打算主动与中国修好,戴高乐并不情愿放弃法国人的骄傲。富尔被引见给周恩来时,对青年时代赴法留学的后者说“是时候再到巴黎了”。用如此委婉的方式传递信号,正是戴高乐亲口交待的。他在给富尔的信中强调:“严格讲,我们无求于人。”由此,富尔特别向中方提出:“将要作出的决定不应包含任何前提条件,这将侵犯我们的自尊,与我们非要求者的身份不符。”
这里所谓的前提条件,实际上就是指台湾问题。
力促台湾当局知难而退
1964年1月31日,戴高乐在爱丽舍宫召开千人记者会,亲自宣布承认新中国。
既然建了交,互换大使是必须的。出发前,邓小平嘱咐临时代办的宋之光,此行的首要任务是“驱蒋”,如长期无法解决,中国就会撤回代办。此刻,戴高乐更焦急,如果台湾代表执意留在巴黎,导致“该走的不走,不该走的走了”,法国政府只怕会成为国际笑柄。
然而,台湾代表不打算默默地消失。同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美国方面也相信,台湾不与法国主动断交是“能使戴高乐受点挫折的惟一机会”,遂撺掇蒋介石不要“知难而退”。
面对北京的持续施压和台湾对“劝退”的充耳不闻,法国政府惟有选择摊牌。2月10日,法国外交部明确告知台湾当局,一旦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人员抵法,“中华民国”的使领馆将失去存在的理由。翌日凌晨,台湾正式宣布与法国“断交”。
台湾外交人员虽已撤走,却不肯放弃乔治五世大街的馆舍,专门派人把守。中国先遣队决定另找地方,用于临时办公。他们看中了巴黎西北郊诺伊居住区内一栋带花园的三层洋房。谁知,中国外交官刚以110万美元买下房子,突然生了变故:房主变卦了。
原来,美国情报人员威胁女房主,如果把房子卖给中国人,就永远不许她入境。经宋之光反复劝说,她才如约交房。先遣队随即展开安全检查,结果在客厅一角发现了窃听器,只是安装手法相当业余,大概是女房主在美国情报人员威逼利诱下勉强装上的。
时至1967年,戴高乐亲自过问了乔治五世大街11号的房屋,巴黎地方警察接到命令,把躺在地上不肯走的台湾留守人员强行抬了出去。数日后,中国驻法外交团队“喜迁新居”,此后半个世纪,五星红旗便一直在这栋华美的建筑物上空飘扬。
《青年参考》2014.3.26文/张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