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石化  李剑

  那天，儿子放学回来兴冲冲地举着一张小纸片，大声地喊着：“看！这是我们科学老师布置的任务，让我们观察蚕的生长过程。”于是全家就像得了圣旨一样立即都行动起来。妻子找出一个漂亮的小盒子，在上面戳出几个洞眼，作为蚕宝宝的小家。奶奶则说：“吃完晚饭我散步时替你摘桑叶！”

  儿子小心翼翼地将纸片放进盒子里，整个晚上的注意力就全在这盒子里，一有空就打开看看。我对他说：“哪会有那么快孵出来，至少也要一星期吧。”儿子不死心，之后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盒子，看看蚕宝宝是否已孵出。但他的兴趣也就持续了两三天，我们也就不在意了。

  有天吃饭时他突然说：“下周科学课老师要我们把蚕带去学校！”全家才意识到，我们把蚕的事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打开盒子，只见几条比米粒还小的蚕早就饿死，还有两三条正作垂死挣扎状，赶紧从冰箱里挑出来几片嫩桑叶放进去，但终究还是没有挽回这些可怜的小生命。为了完成儿子的任务，我赶紧向养蚕的同事求援，同事很大方地一下子给了我三十多条。儿子捧着盒子献宝似的上科学课去了。回来时很得意，他带去的蚕明显比其他同学的大上一号！

  可从那以后，这养蚕的重任便落在了我的身上。儿子晚上住在爷爷那里，我少了服侍儿子的机会，却天天侍弄起这些能吃能拉的小虫儿。每日早起，第一件事便是匆匆将盒中残叶、蚕沙清理干净，再放进一叠叠新鲜的桑叶，下班后，先看看桑叶是否已吃尽，然后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后，再去填饱自己的肚子。采桑叶也是件头疼的事，说起来也怪，没有养蚕的时候，周围常见桑树，等到自己开始养蚕了，桑树仿佛都不翼而飞，天天我如寻宝一样。难得找到几棵，也只见到树顶那够不到的地方有些许叶子，下面已是光秃秃的，想必早就被“同道中人”摘尽，只能望而兴叹，仿佛这不是一棵桑树，而是一棵摇钱树！一日，儿子又奉师命带着蚕儿们去学校，回来时我发现少了许多，大喜，一问方知是儿子拿去做人情送给同学了。唉，怎么不再多送点！

  儿子对养蚕的事几乎不闻不问，那天难得记起，打开盒子端详着，以为他在观察蚕的活动，一转身，居然见他一手捏住一条白白胖胖的蚕放在飞镖盘上，声称要让它们比赛看谁先爬出来，谁慢就罚它一天不给桑叶吃。天啊，你以为这是什么宠物吗？

  余下的十多条蚕中，有一条极小，明明与其它蚕一同吃，一同睡，偏偏小了一大截，于是这就成了我教育儿子的反面教材。换桑叶时，我把儿子叫到面前，指着那条小蚕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你看，这条蚕不好好吃饭，长这么小，你要是也不好好吃饭，也一样长不高！”他撇撇嘴：“它吃的是树叶，又没有营养，当然长不大了！”

  终于挨到蚕们一条条上山了，心中也有点惭愧，这些小家伙还没吃上什么好桑叶就开始闭关修炼了，营养跟不上啊。每条蚕都找到了自己中意的位置，没多久就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有黄色的、白色的，居然还有一个是粉色的，煞是好看。最后只剩下最小的那条，它仿佛也意识到自己落后了，开始拼命地吃着桑叶，眼见着也渐渐的胖了起来，终于，一天，它也悄无声息地把自己藏了起来。

  又过了些日子，有蚕蛾钻出来了。以前从未仔细看过，总以为和飞蛾一般，那日看时，仍有蚕的模样，只是身体缩短了，偏胖的身子上有一对短短的翅膀，还不时扇动几下。此时，儿子正按老师的教导，将一个蚕茧用开水烫了，然后开始不厌其烦地将丝裹在一根铅笔上，笔身上已经有薄薄的一层，蚕蛹却不见变小。他问：“什么时候才能裹完啊。”我的儿！这可是蚕一生的心血啊，你以为一晚上就能抽完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