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速一千多公里的“超回路”高铁可行吗?
失败的抗议
十年前,上海两名高三学生,成为摄像头下的受害者。他们提起的诉讼,被视为中国首例公共场所摄像监视侵犯隐私引发的官司。
2003年,魏罡是上海复兴中学高三的学生。高考前平常的一天,他与女友的镜头被校园闭路电视转播,因而承受了莫大的压力。2004年,已经升入大学的魏罡和女友小云以“学校擅自录像、公开播放的行为侵犯自己的隐私权、人格权、名誉权”等理由将母校告上法庭,要求赔偿精神损失5000元和一个正式道歉。
上海虹口区法院判决理由认为:其一,用于监督学生是否遵守纪律的摄像头安装于教室这个公共场所,且原告方在入学时就已被告知摄像头的存在,我国现有法律也没有禁止学校出于管理的目的使用监控设备;其二,被捕获的当事人的接吻行为发生在教室这个公共场所,且当时有20多名同学在场,因而这一行为不具备私密性。因此学校安装摄像头进行拍摄和播放的行为并不构成对学生隐私权的侵犯。
是谁泄露了公共“监控”内容?
“公共视频泄露”的事件没有终结,而是以更富争议的方式不断涌现,且多以“娱乐狂欢”开场。
《地铁监控实拍:这个女人太要了!》,2008年1月13日,视频网站“youtube”上出现了一段2分48秒的视频,尽管画面有些模糊,但仍能清楚看到:拍摄地点位于一个地铁站的闸机进站口区域,一对依依惜别的青年男女反复回到原地拥抱热吻,在两人亲热过程中,镜头不仅全程“记录”,还进行了中景、远景甚至面部特写的切换。
事件发生后,男主角迫于压力已辞职,女主角也受到很大打击。两人称要继续搜集证据,起诉上海地铁站。
上海地铁公布的结果是:这段视频是由三个“临时工”泄露的,三人均已离开岗位。沸沸扬扬的“地铁视频泄露事件”不了了之。人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漏洞,使得地铁工作人员可以传播这段视频;人们也不知道,在此之后,上海地铁做过什么补救工作。
2011年8月,一张照片在微博上疯传:一驾车男子,左手驾车,右手伸向副驾女子胸部。与普通照片不同的是,该照片顶端显示有拍摄日期、时间、车速、详细地点以及拍摄的设备编号等8项具体信息。这像是道路电子眼拍摄的画面。
网友的“围观”和媒体的追踪给绵阳公安交警部门造成“压力”,绵阳公安交警在微博上回应表示将彻查和严办视频泄露者。
警方的调查结果是,流失照片的并非警方人员,而是绵阳华瑞电脑公司维修人员。该公司是绵阳市公安局交警支队的电脑维护商。其员工在维修交警队电脑时私自拷贝图片并与同事分享,被同事发布到互联网上。
早在大家还在围观“摸胸”图时,香港导演陈嘉上就发微博表示奇怪:“大家怎不问这相片是怎样流出来的?严格来说,是公民隐私,事情如果发生在香港会是大风波,有人要丢官。”
“真诚的道歉”
浙江大学光华法学院老师胡建淼和岑剑梅在《论公共摄像监视以隐私权为中心》一文中认为,上海学生告母校侵权案件反映了学校的公共秩序利益和个人的隐私利益之间的冲突和让位问题。
关于上海地铁视频泄露问题,华东政法大学高富平教授认为:虽然这对情侣在公共场合做过分亲热的行为有些违背公序良俗,但是地铁公司的个别员工将他们的行为用手机录制下来,并且传播到网上,由此将可能会造成社会对他们的评价降低,这样的行为侵犯了男女青年的个人隐私。当事人完全可以对上传视频的地铁员工提起诉讼。
他还认为,地铁公司在整个事件发展过程中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地铁公司和乘客之间存在着服务合同,地铁公司违反了替乘客保密的义务。”
在绵阳“摸奶门”事件后,当地交警甚至公开打出“摸奶不驾车,驾车不摸奶”的“温馨提示”,将“娱乐”进行到底。
“老大哥”在看着你
现在道路、公共场所悬挂了密集的摄像头,以安全的名义,”老大哥”在看着你,但”老大哥”却不许你看着他。
过去10多年来,摄像头开始闯入我们的世界。以电子产品调查为主的调查公司IMS预计,从2010年至2014年,中国监控摄像头的数量将以每年20%的速度增加,而其他国家这一速度不超过10%。
我们拥有数千万的摄像头,关于监控摄像头的使用安装规范,却没有一部法律,只是各地自己制定的“办法”。面对监控摄像头的违规,这个“办法”常常没有办法—在很多城市,政府将道路电子眼工程外包给民营公司,同时将交警的执法权也外包出去;上海地铁、四川高速交警,都发生过监控录像不当流出的事情,却无官方机构和人员承担责任;在深圳地铁电梯事故后,在北京地铁发生坠落轨道事件后,那些可以辨明真相的录像神奇地消失了。
当手里有了可能触犯他人隐私的录像,制衡的力量远远低于发布的力量。在上海,网友发布了地铁色魔性侵女生的视频,却同时发布出女生的影像。曝光坏人的同时也伤害了一个无辜者,哪怕是软弱的无辜者,她也有权软弱,有权让自己不被曝光。
中国新闻周刊2013.8.19文/徐一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