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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蜂拥而入的牧场建造者正是在三聚氰胺事件后为重建行业信用而焦头烂额的乳企们。2008年11月,国家发改委、农业部、工信部等13家部委联合制定的《奶业整顿和振兴规划纲要》,要求到2011年10月底前,乳制品生产企业基地自产生鲜乳与加工能力的比例要达到70%以上。
自有牧场,对于乳业巨头们而言,成了一种经营必备的“储备金”。
异军“万得妙”
在这个一袋牛奶2元多钱、保质期48天的时代,邵祈是个异类。他在距离北京很近的河北三河市创建了华夏畜牧牧场,这个现规模8000头的大牧场,算是北京周边较早出现的现代化大牧场。虽然它每天只能生产29吨牛奶,但是早已实现乳业巨头们在建造大牧场时心里隐隐怀抱的梦想:进入被进口牛奶垄断的高端市场。
邵祈是个做IT起家的美籍台湾人,性情冷静。几乎看不到任何戏剧性的部分,他并不会像其他同行那样喜欢谈论如何让一年销售额翻一倍的大想法。但在大牧场被视为“可剥离资产”的2004年,邵祈在河北三河盘下330亩地作为养牛场,还有300亩地用来储存牛的食物青贮饲料和苜蓿,1200亩地种玉米,开始了从饲料源头玉米到生产牛奶的养牛大业。
前期筹备时,他花了半年时间考察当地的生态环境。他看到的场景“惨不忍睹”:当时,中国的奶牛大部分处于散养状态,牛就睡在牛粪上。牛奶紧俏时,农民挤完一桶奶摆在屋外就有人来收。桶上只盖一层纱布,上面飞满苍蝇。“我们当时的感觉是:中国的养牛业至少落后西方50年。”
华夏畜牧的应对之策很简单,舍得花钱给牛喂贵价的优质饲料,从挤奶到包装上架全程维持高标准作业和恒定低温。2006年,华夏牧场开始经营自有乳制品品牌“万得妙”,“当第一批成品出来的时候,奶的细菌值只有几千个,而中国现在的标准一毫升里面200万的细菌便是合格的。”
500ml万得妙全脂鲜奶的零售价约为17元人民币,比其他品牌的高端奶还要贵30%。但是,在消费者的权衡中,与万得妙比价的是来自澳大利亚、新西兰和法国的进口牛奶,而并非蒙牛和伊利。截至2011年5月,中国进口常温奶达6000~7000吨,而2008年以前,“洋牛奶”的进口量一年仅有2000~3000吨。
在乳业巨头坐视进口牛奶抓住食品安全危机占领中高端市场之际,一批本土的优质牧场抓住了这一机遇,作为“洋牛奶”的本土替代品,打造一批不做品牌推广、小众口碑传播的“无印良品”。
奶农的忧伤
郭建军蹲在绿源奶牛基地门口,茫然地望着200米外,自己土生土长的村子,“2008年的时候一头奶牛能挣个3000到4000元。但这几年收奶价格没提高,饲料钱不断上涨,算起来我还不如出去打工。” 黑龙江省双鸭山甚至整个佳木斯地区近年来基建工程增多,一名好的技工日薪可以达到300元。
绿源基地是完达山的散户集中饲养点,巅峰时期大约有300多头奶牛。由于企业和散户之间矛盾重重,越来越多的散户放弃继续养牛,如今大部分牛舍空空如也。
这里昔日上演的纠葛,是大多数奶农和乳企之间的恩怨一般无二。散户抱怨奶站的检测程序不透明,收购价格波动无标准,养牛辛苦利润薄,至于防疫、消毒、如何通过饲料合理搭配增加牛奶中营养成分的含量,很少有人教他这些。企业则抱怨这种人工挤奶、不算科学的储存方式、让鲜奶时常暴露在空气中的作坊式产奶,给奶源的安全性带来了诸多风险。
原先便找不到那个传说中的“利益共同点”的供应链条,在三聚氰胺事件之后终于崩裂。 与此同时,企业也越来越重视奶源的严格掌控,在几乎所有奶源规划方案上,规模化牧场和自有牧场都正在将散户奶农逐渐挤出供应网络。
在大牧场大势所趋的背景下,230万郭建军这样的个体奶农何去何从?熟悉北美大工业化奶牛养殖路线的苏浩担心,如果只是让缺乏资本和技能的奶农退出行业,到了2030年,这个行业里将没有农民只有产业工人。
《青年商旅报》 2012.8.10文/罗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