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无疆

朱一名

    “三山万户巷盘曲，百桥千街水纵横。”据说从卫星地图上看，绍兴给人最深的印象，就是那些蓝色的水域，它们成条或成片，晶莹透亮。绍兴就是这样一座“山阴道上行，如在镜中游”的水城。

    水中的绍兴一切仿佛都是斑驳的，那浸在水边的古老民居是斑驳的，那横架于河上的小桥是斑驳的，那河边的石板是斑驳的，甚至那悠游于水上的一些乌篷船也是斑驳的。这一座斑驳的古城，就像一个世纪老人，用沙哑的声音缓缓地向我们述说着这古城的峥嵘岁月。

    这座因水而建、缘水而兴的古镇，它的河流通向每一条街巷，甚至通到每一户人家。那河流优雅娴静、碧绿如缎，既无波涛汹涌的喧嚣，亦无小溪叮咚的幽咽。石板路、石拱桥、水边的河埠和石阶上布满了绿色苔藓或者爬满了青藤。沿河的建筑飞檐翘脊，倒映在平静的水里，似乎那水底还存在着另一个世界。那头戴斗笠身着花布衫的船娘，唱着小曲撑着乌篷船过来了，她们点动篙橹，徐徐前行，水中一切影像立刻变得生动起来。

    倚水而居，就不能没有桥，绍兴的桥梁星罗棋布。每一座桥都有一个寄托绍兴人民美好愿望的名字，如贞富安桥、太平桥、永安桥、怀德桥、福洪桥等。这些桥多为石拱桥。“长桥卧波，未云何龙？”用欣赏的目光看，每一座桥都好像一道彩虹。这些古桥传承着绍兴的悠久历史，沉淀着古人的智慧。在那个没有钢筋水泥的时代，造作拱桥，需要利用石质之坚硬，巧妙地将上下垂直压力转移成平行挤压，其造型宛如圆月，自然而不生硬，线条圆润柔和，给人以舒适感。拱桥两端皆有垂柳，桥、水、房、树共同构成如诗如梦的画卷。

    绍兴的建筑大都建于明清时代，一些名人故居，大多庄重古朴，庭院深深。最具代表性的是张厅和沈厅，都是几进几出的深宅大院，门前有临水河埠，进门有门楼、茶厅、大堂楼、小堂楼和后花园，每户宅院房屋多达一百余间。那些封建时代的高官重臣、巨商大贾，在世时虽然叱咤风云，但仍然抵抗不了岁月的激流把他们携走，如今只剩下这些深宅大院和雕梁画栋向我们述说着他们当年的辉煌。

    中市街是怀旧的好去处。踏着前代无数人踏过的陈旧石板，摸着历经数百年斑驳的老墙，穿过一个个彰显绍兴人智慧的手工作坊，品尝着甜而不腻的粘糕，看土制服装，欣赏出自艺人手下的那些栩栩如生的人物、动物剪纸和精美的竹木雕刻，欣赏着绍兴艺术家留下的一幅幅精彩画作，竟然在这拥挤、狭窄的街道上领略出意外的古朴与宁静。

    无需提及兰亭，无需提及三味书屋，绍兴本身足以成为一处闻名遐迩的历史遗存。它身上有着岁月的年轮和历史的印记。这座古城在历经数百年的兵火战乱和近代如火如荼“西方文明”的冲击之后，仍然如一幅水墨国画般典雅、高傲地存在。曾有一位老作家在参观绍兴古镇时感慨道：“这是一处止步于中世纪的孤岛，是喜马拉雅山上冰封雪盖下的冻土，是一部历经兵火战乱劫后余生的‘四书五经’，是过去时代留给今天的甜美记忆。”

    来绍兴，看枕水的古镇，看桥下的涓流，听花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