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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钱 力
石宗林去年赚到了人生中第一个100万,作为湖南省湘西龙山县里耶镇比耳村的橘农,他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一天。但这还只是一个保守估计数字。自从连上互联网之后,比耳村迅速掀起了微店热、网销热,通过互联网村民们自己就能把脐橙卖到全国各地,销售价格也比传统销售形式有了大幅提高。不仅如此,通过公众号的宣传,村子里的脐橙还在全国打开知名度。“过去收购价格老板说了算,现在果农说了算。”石宗林表示,他们如今可都是“资深网民”,村里的许多大事小事,都会通过手机分享到网络。
乡村触网之后带来的变化,放在过去是不敢想象的。遇到果树病虫害的技术难题,石宗林不必跑到上百公里外请教专家,拿出手机拍下照片发到村里的公众号上,就有认证专家在线解答。这只是“腾讯互联网乡村”(WeCountry)计划的一个缩影。互联网技术的善意输入,促使了乡村价值的有效输出。通过数字经济的力量,城乡间的数字鸿沟得以跨越,古老的村落在经济上恢复了“造血”的功能。在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近日主办的第五届统计论坛上,腾讯高级副总裁刘胜义带来的“互联网乡村”项目分享,让在场嘉宾们深受触动。这也是中国互联网企业首次受邀出席IMF举办的国际论坛。
独角兽企业三分之一来自中国
在全球数字经济蓬勃发展的背景下,此次论坛的主题为“衡量数字经济”。来自联合国、IMF、世界银行等国际组织,各国政府相关部门及知名高校的300多位专家学者汇集华盛顿IMF总部研讨。在多个环节,中国的数字化转型成为与会嘉宾关注与讨论的焦点。
在过去二十年,中国对全球经济的贡献增长了五倍之多。这个令人惊叹的增速,与现代中国所取得的非凡的数字转型成就密切相关。中国的数字经济对国家GDP的贡献率达到了30.3%,并保持着几乎全球最快的年均增长速度。
“一共有两位主题演讲嘉宾,一是区块链的创始人,另外一个就是腾讯。” 刘胜义切身体会到,数字经济的困惑全世界都有,取经方向鲜有地指向了国内科技型企业。作为全球数字化转型的一个独特样本,中国在电子商务、移动支付、共享单车等诸多方面,已经处于世界领先的位置。
在华盛顿街头,中国的OFO小黄车、摩拜单车不断吸引着各种肤色的人群扫码加入;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和联合国旗下机构“优于现金联盟”此前发布报告称,2016年中国数字支付市场规模达到2.9万亿美元,在过去四年增长了20倍…… “中国的数字经济充分展示了在创新方面的成功。” 布鲁塞尔高级研究员Alicia Garcia-Herrero在会上说。
在刘胜义看来,中国数字经济之所以呈现如此高速的发展,主要受到两个基本要素的驱动:数字化基础设施和巨大的用户市场,它们分别构成了宏观经济方程式的供给侧和需求侧。“从供给侧看,政府和商业部门正在共同构建一个日益复杂成熟的数字化基础设施,政府在推进数字化转型方面一直不遗余力,不仅仅是政策制定者,也是投资方、创新者和消费者;从需求侧来看,作为世界上三分之一的独角兽企业的所在地,中国拥有全球最大的移动互联网市场,超过50%的中国人口都已接入移动网络,用户多元潜在需求的全面释放,正推动着中国在数字领域由‘潮流追随者’转变为‘趋势引领者’。”
根据权威研究机构IDC发布的2018年中国ICT市场预测,到2021年,至少50%的全球GDP将会是数字化的,中国数字经济的比重将达55%。数字化产品、运营与合作关系将推动各行各业的增长。到2020年,投资者将使用平台/生态系统、数据价值和客户参与度作为评估所有企业的要素;数字化转型进入加速期,全球进入数字经济时代,中国更是如此。
“超级明星”不断重塑世界经济
“如何改善宏观经济增长速度放缓的挑战,这已经成为全球经济学家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许多成员国正面对的一个关键问题。”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副总裁张涛在开幕式上,首先抛出了这样的话题。
具体而言,增长速度放缓是否归因于数字经济管理不善?专家们在会上集中探讨,现有的宏观经济统计数据是否仍能全面反映生产、消费和通货膨胀的变化。在他们看来的GDP,尽管沿用多年,但并不能完整度量人民福利与幸福。
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教授Anton Korinek则认为,信息技术可以让少数有才能的人为大市场服务,并获得相应的巨大回报。在数字经济的大背景下,传统的供求规律虽然没有改变,但对生产力价值的影响和对经济资源配置的智慧却非常深刻。
他进一步阐释道,新一轮技术变革已经把越来越多的经济部门转化为所谓的“超级明星”部门,少数企业家或专业人士将其产出广泛地分配给其他经济部门。“例如高科技产业、体育产业、音乐产业、管理产业及公司等获得了巨大的回报,而其余一些产业却相对落后了。” Anton将超级明星描述为数字创新,它们可以以零边际成本进行复制,从而产生规模报酬递增。“数字创新赋予创新者垄断权,使他们在服务的市场上成为超级明
星,这是近几十年来不平等加剧背后的根本驱动力之一。”
数字经济正以“变局者”的姿态,给全世界带来巨大变化。从消费者角度来说,它使家庭能够获得许多新的免费或低成本的产品,还允许家庭通过参与分享经济来更多地使用他们已经拥有的资产,并用家庭生产来代替市场生产;对于生产者来说,“数据”已经成为一种新的生产要素,获得开发软件、云计算服务以及增加全球化生产的机会,可以节约成本或节省税收。
此外,数字经济通过连接政府,引发电子政务的迅速扩散,提供了更优质的公共服务。这些都是数字经济带来的福利效应。与此同时,创新和技术的进步导致相当一部分产品功能不断增强,质量不断提升,但价格却不断下降,这种情况不仅对价格指数的编制是一种挑战,对不变价GDP核算也是一种挑战。“实际GDP可能被明显低估的一个领域,即由于云计算的兴起而带来的相关的经济变化。”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首席经济学家David Byrne说。
法国中央银行统计方法部门负责人Coffinet讲到,互联网主要通过三个主要渠道影响通货膨胀:电子商务的使用,对生产力和劳动力的影响,以及对价格指数的直接影响。在他看来,虽然互联网的使用在短期内可能会起到抑制通货膨胀的作用,但长期的影响仍然有待识别。
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边界或将消失
目前,国际社会关于数字经济的基本概念、内涵特征和口径范围还未形成共识,数字经济统计调查方法和测算方法尚处于研究探索阶段。在中国,数字经济概念定义最权威的版本,来源于2016年在中国杭州举行的G20峰会。“以使用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作为关键生产要素、以现代信息网络作为重要载体、以信息通信技术的有效使用作为效率提升和经济结构优化的重要推动力的一系列经济活动”。
“传统产业和互联网结合而促成的经济正成为数字经济增长的主力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的边界已经在逐渐消解。”刘胜义大胆预测,这意味着在中国,数字经济或许只是一个过渡概念,所有的传统产业都将拥有互联网的基因,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的边界终将消失。
“数字经济最大的价值,或许不在于‘经济’,而在于‘数字’。”刘胜义告诉记者,数字化不仅关乎经济,将对社会各方面都带来重大变化;不仅是另一次工业革命,更是文明的再度升级,是全球发展的新篇章。他表示,以数字化和智能化为标志的数字文明时代已经到来。
过去的十年间,数字经济的发展为各国内部和国与国之间的经济增长和社会交流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机会。喀麦隆数学经济学分析与研究实验室研究员Eric Patrick指出,喀麦隆在2000年至2017年期间,互联网用户从两万迅猛增加到490万。“这种超连接性深刻影响着个人如何相互交流、学习和工作。数字技术、生产力、增长和幸福之间的密切联系鲜明地体现在社会经济生活的各个环节。” Eric Patrick表示,新的数字技术对于更好地连接弱势群体尤为重要,目前喀麦隆正在推进实现2020年“互联网全民接入”,帮助个人真正改善其福祉。
在刘胜义看来,“经济发展的根本动能正在经历从工业到数字智能深刻转变。我们需要能够反映新产业贡献、新模式创造与新业态能量的指南针,去进一步释放和推动人们的创造力”。而在这方面,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乃至区块链技术的普及,为世界提供了从更多维度构建民生福祉指标集群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