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 伟

    钢铁，这个在国家建设和发展历史上曾一度承担中流砥柱角色的巨人，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时代变革。为了实现换羽新生，新一轮“去产能”改革探索，尤其强调了“市场”“技术”这些看不见的手所起的作用。

    8月7日，福建省宁德市青拓集团与河北省保定市奥宇钢铁两家钢铁企业联手推动了全国首例钢铁产能跨省域置换。此次跨省置换，预计将推动青拓集团特钢新材料90万吨400系不锈钢项目及系列产业链共6个项目的建设，总投资82亿元。目前，山东、安徽等省份也已开始支持跨地区产能置换，允许企业按照自愿、有偿、真实原则，通过协议转让、拍卖、入股等方式，在省内外开展产能置换指标交易。

    “产能置换的逻辑在于，通过市场化手段，淘汰落后产能，实现产业升级，进而控制行业产能。”中国电子信息产业发展研究院研究员赫荣亮认为，应该肯定产能置换对淘汰落后产能和产业升级的贡献，“产能置换是我国工业产能治理措施的革新，也是目前我国用来应对产能过剩问题的重要措施。”

    8月25日，正在进行产能置换研究的天津大学建筑工程学院博士李学义对科技日报记者表示，跨省产能置换是否会成为一种新的交易模式，还有待观察。不过截至目前，产能置换指标的价格却出现了水涨船高的“市场化”现象。据记者了解，李学义的看法，也是诸多业内人士的观点。

    从一刀切到置换 疏堵结合的选择

    在经济结构调整转型的时代背景下，以传统制造业为代表的实体经济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撕裂和阵痛。

    2016年2月1日，国务院印发《关于钢铁业化解过剩产能实现脱困发展的意见》。同年4月，国家相关部门陆续出台了支持钢铁行业化解产能过剩，实现脱困发展的配套措施；紧接着，各地方政府逐步跟进。

    李学义认为，虽然2016年钢铁、煤炭去产能目标提前超额完成，但这一过程也暴露出供需失衡、价格飙升，甚至好坏不分、一压了之等问题。因此，2017年我国钢铁、煤炭行业去产能步入深水区，并且未来几年的任务都很艰巨。

    一直以来，行政审批、限令淘汰等手段是遏制钢铁产能过剩的常用措施，但是这种围堵的方式被很多事实证明成效不大。“兴办钢铁企业既可以满足当地消费需求，又有利于发展地方经济、增加财政税收、带动更多就业——这些都是政府职责所在，如若一味关停，只能引发财政与社会问题，这让人难以承受。”山东钢铁规划部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

    “市场机制为主导才能推动产业升级和进步，运用行政手段限制产能，反而会造成一系列隐患。”清华大学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研究员袁钢明认为，政府限制产能通常以生产规模、技术指标为标准，因此导致规模小的地方或民营企业被淘汰出局，而国有大企业得到支持，“这就容易造成真正有活力的企业遭到排挤，而一些投资较大、成本较高，技术效率并不一定很高的企业从中得利。”

    对此，工信部有关负责人指出，化解产能过剩工作的首要任务是将产能盲目扩张的势头压下去，要“疏”“堵”结合。而实施产能等量或减量置换，就是给“出路”的政策，既有利淘汰落后和过剩产能，又有利推动存量产能调整升级和布局优化，避免出现“越淘汰越过剩”。

    从行政命令到市场配置 尊重规律的选择

    所谓产能置换，本质上是先进产能对落后产能的置换，是对钢铁产能过剩区域产能的一种置换；具体来说，就是将一个地区的部分钢铁产能转换成其他产能，或将一个地区的部分钢铁企业转换成其他产品企业，而不是简单的关停了之。

    “十二五”期间，我国就要求钢铁项目建设需实施等量或减量置换，尤其是在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等环境敏感区域，必须实施减量置换。因此有评论认为，产能置换正在成为化解一些钢铁产能大省“去产能”压力的重要手段，而随着产能跨区置换的日益频繁，未来钢铁产能版图可能面临洗牌。

    根据工信部发布的《钢铁工业调整升级规划（2016—2020年）》（以下简称《规划》）要求，“十三五”期间，粗钢产能在现有11.3亿吨基础上压减1亿吨至1.5亿吨，控制在10亿吨以内，产能利用率由2015年的70%提高到80%。

    但辩证来看，“产能置换导致实际产量高速增长——这种情况在钢铁、电解铝、水泥等行业都有出现。”中国电子信息产业发展研究院研究员赫荣亮认为，这是因为，被置换的落后产能本来有效使用率低，或者已经处于停产状态；而新建项目一旦投入生产，很快达到满负荷生产，或者超负荷生产状态，最终产量数倍增长，“这是我国钢铁等行业屡次压产又逆势增长的重要原因。”

    对此，财经评论人周俊生认为，目前的产能过剩，一定程度上正是行政干预的结果，这也是过剩产能集中于国有企业的一个因素。因此，在去产能过程中，行政权力如何处理好与市场的关系，不让去产能脱离市场轨道而成为行政命令，仍然是一个需要认真把握的问题。

    推动跨区域置换 实现钢铁产业升级

    记者了解到，2016年，市场价格和环保审批等多重原因，钢铁、煤炭虽然超额完成了去产能任务，但产能结构性优化并不理想。近期，各地政府部门出台众多的文件为产能置换工作提供支持，2017年新增产能的置换工作有望提速。

    “但需要注意的是，随着工业装置迭代升级，如何用产能置换控制产量增长将是工业领域的重要课题。”李学义说。

    “考虑到过去部分钢铁项目的产能置换存在将已关停多年的‘死产能’作为置换产能，导致置换形同虚设，钢铁产能年年增加，《规划》明确提出在实施产能置换中四类产能不得作为置换产能，包括2015年（含）以前已淘汰产能、落后产能、列入压减任务的产能、享受奖补资金和政策支持的退出产能，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钢铁产能真正降下来。”工信部原材料工业司司长周长益指出。事实上，这也是“十三五”时期钢铁行业产能置换工作与过去的最大不同。

    为此，工信部在支持跨区域产能置换同时，还鼓励各地积极探索实施政府引导、企业自愿、市场化运作产能置换指标交易。此外，工信部还将搭建全国产能置换指标供需信息平台，并探索建立全国产能置换指标交易平台，真正将全国范围内的资源调配职能交给市场。

    8月23日，中国钢铁工业协会副秘书长王颖生表示，钢铁行业去产能还在路上，2017年是钢铁去产能的攻坚年。同时，他也表示，这几年最新的工艺，最新的环保设施，最新的环保技术都在我们各大钢厂应用，未来，行业要把产能控制好，把落后的产能淘汰掉，为整个行业的健康发展提供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