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雍君

    近日，两大科技巨头因为用户数据起了争执。腾讯认为华为某款手机收集了用户的微信聊天记录，是夺取了属于腾讯的数据，侵犯了微信用户隐私。华为认为，所有用户数据都属于用户，而不属于微信或其他企业。可以说，这次数据之争见诸报端，是将一直以来信息领域企业对于用户数据使用方面持续不断的争端摆到了台面。这当然不是第一次，远有“3Q大战”，近有顺丰快递与菜鸟大战，也都是围绕用户数据。但鉴于此次争议的双方在产业界处于龙头地位，此次争议有理由成为信息产业关于用户数据利用的转折性事件。

    与所有类似争议一样，企业都站在用户一边说话，但最终还是为企业利益考虑。此次有所争议的微信用户数据，对于腾讯而言，是改善产品性能和挖掘信息商机的基础性数据，毕竟是长期以来殚精竭虑经营微信的丰硕成果，不愿被他人染指；对于华为来说，想要打造具有最强易用性和商业属性的超级终端，就必须把用户数据充分使用起来，而微信是当前最大的用户实时数据源，不能绕过。但问题是这些值钱的数据究竟属于谁，又由谁来决定其如何使用？是用户吗？

    数据当然属于用户，但用户恰恰最没有话语权。因为用户既缺少发表集体意见的机会和渠道，甚至囿于市场地位和社会影响，连“用脚投票”的可能也微乎其微——即便你不同意隐私条款，你会因此选择不使用微信吗？用户实际上无力监督和决定自己的数据如何被使用。虽然有单个用户因数据隐私提告法庭的，但真正具有商业价值的是聚沙成塔的过亿用户数据。而大多数用户只顾着享受便利，对于自身数据是否被搜集、利用、侵害则很少察觉。所以，真正能够为用户主持公道、替用户坚守数据信息隐私长城的，还得是法律法规。

    比方说，如果法律不仅规定用户数据的归属权和决定权属于用户，还规定企业必须在不影响用户使用的情况下，给予用户足够的管理权限，并定期重新确权，那么用户数据的实际权限就在用户手中。也就是说，企业将处于不断向用户申请数据使用权的地位，而不是长期占有数据。规则改了，用户的权益才能保证，所谓数据之争也不复存在了。可见，正是法规的缺位，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数据归属权和决定权的模糊，企业成了用户数据的实际拥有者。

    实际上，此次数据之争关乎一个重要的前沿领域不得不提，那就是人工智能。人工智能是信息科学和产业的重大方向，它的发展基础就是用户数据分析。用户数据利用得好，人工智能就有长足发展；利用不好，则有可能陷入法律和利益纠葛的泥潭。我们当然乐见“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大家一起把人工智能做大做强，成为中国信息产业一个新的显著增长点。但显而易见，在用户数据利用方面必须重建游戏规则，突出用户作为数据的主体，否则今后争端会越来越多。而新的游戏规则已不能再寄希望于行业自律和企业间调解，必须以法规的形式确立，为行业发展营造好的竞争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