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王鸿祯为学生讲课 |
留声机
“三十年前,我翻译了Howell(豪厄尔)的《地体构造学》一书,诚惶诚恐拿给王鸿祯先生,企盼他能为书作序。”11月19日,中国地质大学(北京)纪念王鸿祯院士诞辰100周年学术研讨会上,院士大咖济济一堂,你一言我一语,回忆着王老的点点滴滴。中科院院士、地大教授王成善追忆道:“王鸿祯先生欣然答应写序,更使我惊讶的是,他说,成善,我一个月之后给你,好吗?后来我才知道,王鸿祯先生是把整本书读完后写的序,还工工整整地用蝇头小楷誊写在稿纸上。”王成善感慨,序言中的真知灼见,直到现在仍然受用无穷。
终其一生,我国杰出的地质学家王鸿祯都严守“写序三原则”:一是不熟悉的领域不写;二是没看过书稿不写;三是自己亲笔写。当下学术界盛行的由作者自己写好序言请名人署名的做法,治学严谨的王老不认同。
坚持原则的“倔老头儿”
1916年,王鸿祯出生于山东兰陵一户读书人家庭。13岁考入山东省立第五中学。中学时代的王鸿祯才智过人,却也桀骜不驯。他对音乐老师出言不逊、用种种淘气的行为对抗语文老师刻板的教学。“不处分王鸿祯就不许他上我的课”,语文老师怒不可遏。
当时的校长、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的徐眉生非常爱才,他答应语文老师不让王鸿祯上课,但让他到图书馆自学,期末以自学笔记作为语文学习成绩。这让喜欢读书的王鸿祯如鱼得水。两年多,他在图书馆把文史、自然科学书籍读了个遍,反而学得更快更好了。
几十年后,已然成为德高望重的地学教育家的王鸿祯依旧是个倔强的老头儿。学生们写完论文常拿去给王先生润色,但要他署名,他却不肯。先生说:“如果把我名列第一,必须由我执笔,或由我写1/2以上;如果把我名列在后,必须经我审读或让我参与讨论。否则我不能署名。署名的规则在国外要求很严,在国内只能靠道德自律。”王鸿祯认为,这样做,他带的研究生就不会太离谱。
有次王鸿祯接受记者专访,起初记者写道,王鸿祯的学生中有20多位当了院士,自认为经过详细的走访调查,庶几无误。结果王老在后期审稿中改为“在北京大学或北京地质学院,由我亲自授课和指导野外实习、指导毕业论文的,有18位成为院士。”如此诚实治学、诚实为人,在学界传为佳话。
见解独到的先行者
1945年,已在北京大学地质系完成学业并留校任教的王鸿祯考取了英国的公费留学,远赴剑桥攻读博士学位。仅用1年半时间,他就完成了博士论文,成果后来发表在英国顶级学术期刊《伦敦皇家学会哲学丛刊》上。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前苏联和法国的古生物学系列专著都对这篇论文有介绍,但都不承认其中的观点。其后几十年间,王鸿祯和助手利用新的制片方法和电镜扫描技术,终于证明了当时的观点是正确的。研究成果于1991年获得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
编纂《中国古地理图集》(以下简称《图集》),也体现了王鸿祯先生的远见卓识。众所周知,石油、天然气及各种战略性矿产资源的开发,关乎国家命脉。而要搞清这些宝贵资源的分布状况,公认有效的手段就是利用古生物。通过研究古生物化石,就能窥见该地区的古环境,从而进一步分析是否有形成某种能源或矿产资源的可能。
王鸿祯就是一位在古生物领域造诣很深的学者,他主编的《图集》横跨20亿年,反映了多种能源和矿产生成与分布的整体轮廓,是国家制定能源开发长远规划的参考。王鸿祯说,当年《图集》还没等出版,负责全国石油规划的学者,就迫不及待地把底图拿去作参考。可见王老的研究发挥了多么重要的先知导向作用。
通古知今的“文青”
“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探生命之微,窥造化之奇;虽不能至,心向往之。”这是79岁的王鸿祯化用古人诗句写下的自勉之语。他的一生,也未尝不是在践行这样的箴言。
从提出层序地层的分类级别体系及其与天文周期之间的可能联系,到规范大地构造名词体系;从划分中国及全球的基底构造单元和构造发展阶段,到提出地球史上不同类别的节律及其可能的天文控制因素,王鸿桢先生上下求索、博闻广识,圆融贯通,其学术研究对象范围之广、横跨时间之长,令后人景仰。
王鸿祯常以诗文言志咏怀,青年时又迷上绘画,上大学前一度就读于北平美术专科学校,文史和艺术的爱好,一直陪伴他终生。
纪念会间隙,地大学生们开心地簇拥在王鸿祯的纪念展板前拍照留念,“来,跟祖师爷合个影!”窗外凛冬欲雪,屋内暖意融融,巨幅展板上,祖国的巍峨群山映衬着这位地学赤子泰然的面容。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先生之风,必将感化一代又一代地质学人。(图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