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19日 星期六
请坚定地“游戏”人生
文·杨富波

■窗外有风

    职业帆船选手郭川在夏威夷海域失联牵动了很多国人的心。郭川的遭遇,使我想到二十年前的余纯顺,他在穿越罗布泊时遇难,当时也引起过公众关注。

    我不是航海或徒步爱好者,可能也有人和我一样在想,郭川或余纯顺的意义是什么?

    抛开那些高大上的意义,我倒想谈另一种。我想说,郭川树立了一种“游戏人生”的榜样。这个榜样不是用来学习的,而是用来展示的,它告诉我们生命可以有多精彩。

    坦率地说,郭川和余纯顺都是“贪玩”的人,甚至把所谓最宝贵的生命也放一边了。玩也是一个严肃的话题。“玩”是天赋人权。照席勒的看法,人只有在游戏的时候才是一个自由的人,游戏是人之为人的本质特征。游戏,一头连接着爱好,另一头连接着快乐。一个人在爱好的驱动之下投入游戏之中,获得的乐趣可以说是无穷无尽的。比如郭川航海,他不是乘坐豪华游轮周游世界,而是一个人一条船,劈风斩浪,在一般人看来,多么艰难困苦,多么危机四伏,而他却乐此不疲,滋味无穷。

    有个词叫“玩物丧志”,其实玩不仅不丧志,而且恰恰是志趣的一种表现方式,从一个人爱玩什么,最能看出这个人的志趣、品味。大千世界,可玩的东西真是数不胜数:打扑克、搓麻将、广场舞、街舞、摄影、旅游、潜水、热气球、滑翔机……正因为人们的爱好千差万别,才显示出人生姿态丰富多彩。这里面,有些游戏是大众化的,有些则小众。有些人玩大众化的游戏,玩出不一样的花样,玩得出类拔萃;有些人则在小众的游戏中显示出特立独行的人生面貌。

    游戏,从本质上说,无高低贵贱之分。当然,不同的“玩意儿”,对玩家的能力要求不一样。航海登山,对玩家的体力、毅力、财力、勇气、冒险和献身精神要求都比较高,能玩会玩的人就少。有时,难免物以稀为贵,我们会觉得这类玩家了不起。不过,说到底,与其说差异在于玩什么,不如说在于玩的态度上。有些人,玩得投入,玩出水平,就令人赞叹。郭川就是这样的玩家,他那种“游戏人生”的执着劲头,令人钦佩。

    印象里,好像西方人才爱玩,中国人天生缺少玩的精神。这也不对,我觉得贪玩是人之天性,不因种族而有差别。的确,西方人很会玩,不但鼓励孩子玩,而且大人看着也像孩子一样“顽劣不堪”。看西方的政治人物,就不那么严肃堂皇,常常表现出活泼好玩的一面。比如,近来网上颇为流行奥巴马的一组照片,有一张是他的助手在称体重,他从后面悄悄踩上一脚,这就是一种玩法。我们看到这照片,哪怕觉得它也是一种政治宣传策略,是“和平演变”的诡计,仍然会会心一笑,产生亲切感。实在说来,压抑玩乐就是一种文化专制。所谓“玩物丧志”,只有把某一种志向看做唯一志向,“己欲立而立人”,强行推广,才会对“异己分子”有此判断。

    其实可以把游戏氛围当作评价一个社会宽容、自由与否的指标之一。一个宽容的社会,允许多样的游戏存在,玩家辈出,千姿百态,而游戏越丰富,玩家越多元,则社会越宽容,人民越富有、自由、快乐。我愿意生活在一个人人自由游戏的国土上。

    说回郭川。他航海,不是为了去海外掠夺财富(如哥伦布),不是为了扬我国威(如郑和),他就是为航海而航海,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才是航海家。记得很多年前,读过一篇文章,说有人问一位登山家为什么去登山,登山家回答说“因为山在那儿”。我不知道是否有人问过郭川同样的问题,他又是如何回答的,但我想他会认同这样的答案。对于航海家来说,海在那儿,就是命运的召唤。人固有一死,多数难免归于鸿毛,何不去回应命运的召唤呢?……当然,我们还是期盼有奇迹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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