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世人并不知道石察卡的真面目”，这句被划上一道蓝钢笔线，批注道：“那晚你为何离开图书馆？”

    下面是一条黑笔批注：“因为我不想被人看见。”

    翻开美国新近的畅销小说《S.》，手写的记号和批注从第一页就开始了，看上去它像一本图书馆里被涂画过的旧书；三个人在书页留白处密集交流，暗示着现实中的麻烦。中信出版社的中文版《S.》已经在网上书店预售，6月上架。而在亚马逊等排行榜上，这本全新形式的解谜书（或者说卡牌游戏）已经跃居头名。

    纸上交流的乐趣

    这本书的作者之一J. J. 艾布拉姆斯是美国导演及制作人，创作过《迷失》《星际迷航》《碟中谍》《星球大战：原力觉醒》等系列的影视。十多年前，J. J. 在旅途中看到一本陌生人留下的书，扉页写着：“看完请留给下一个读者。”

    艾布拉姆斯开始想象一本书能通过何种形式，连接起两个素未谋面的读者。《S.》的构想诞生了。

    另一位作者道格·道斯特是美国小说家，曾三度在美国智力竞赛节目“Jeopardy!”夺冠。2011年，J. J. 去找道斯特，两人携手创作。“手写留言”叙事手法是J. J. 的创意，而热爱文学的男女主角性格设定出自道斯特。

    《S.》 包含精装古书《忒修斯之船》和23个材质各异的附件，这是主角留下的第一手资料，也是读者参与这一趟冒险的线索。有了这些附件和写满批注的450页厚的文本互相参照，阅读更像一场桌面卡牌游戏，只是没有明文规则，也没有确定的步骤。用宣传方的话说是：“阅读《S.》的过程，更像是一个游戏、一次探险，你必须亲身参与谜题，让悬疑解谜的线索自书页中迸跳而出，由平面而立体，才能体会到独一无二的乐趣……”

    书评者吴定谦说：“打开《S.》的同时，满满的手写字体唤起了和同学在桌底下互传纸条的青春时光……你可以正着看、倒着看、翻过来看、来来回回地看……”

    仿旧印刷“以假乱真”

    《S.》模仿的是一本1949年出版的旧书《忒修斯之船》，书脊上贴着图书馆藏书编目标签，书末附有图书馆借阅记录；在泛黄的、布满咖啡渍、霉斑的内页上，写满多种颜色的手写字：铅笔、蓝、黑、橙、棕黑……

    23个附件材质各异：信笺、机密档案、旧照片、明信片、罗盘、餐巾纸……

    绝大多数读者都赞美了这本小说及其附件的印刷效果。一位中国读者评价说：“打开第一页就像翻开一本多年前遗失的日记本，泛黄的书页，工整的笔迹……”

    中文简体版《S.》在印刷技术上是国内的一次突破。从开本、底色，到每章的进展、每页手写字的进展，都与原版保持一致；全书所有设计、用纸、装帧及工艺，由设计师陆智昌把关，涉及印专色、压纹、压凹、烫黄白黑、模切、铆钉装订、餐巾纸彩印等20余种工艺工序，做到了对原版的精确复刻。

    前两年涂色书曾经大行其道，显示出纸版书的一种可能性；此次《S.》的发售，或许会发掘纸书的更深层潜力。

    十年后又一次悬疑热潮

    悬疑小说的创意从爱伦·坡就开始；1940年代它从侦探小说分流成为现代的样式。悬疑小说是一种操纵未知元素的文学，为了纯娱乐的体验而构思。所以悬疑小说必须注重创新以维持读者的陌生感。

    丹·布朗的悬疑小说《达·芬奇密码》，曾在2004年获得全球成功。与《S.》一样，它大大拓展了此类文学的外延。《达·芬奇密码》引入各种基督教世界日常所见的文化现象，对之做堪称一家之言的严肃解读。为了破解小说开头的密码，找出杀人真凶，这部小说引入了符号学、艺术史、教会史、秘密社团史等非虚构信息，然后将庞杂的元素嵌合进悬疑故事主线。小说结尾蕴含的新视角，甚至跳出了文学领域，能动摇读者的宗教观念，可谓亦真亦幻。

    国内知名悬疑小说家蔡骏曾说，《达芬奇密码》给了他自信：悬疑小说家同样可以创作经典。在蔡骏近十年的作品中，非虚构的历史信息与虚构的悬疑历程相结合。比如说伦敦大本钟在2005年5月27日10点07分的突然停摆这一真实事件，成了蔡骏《旋转门》的故事由头。

    如果说十多年前的《达芬奇密码》及其追随者是用嵌入历史事实的办法，让悬疑迫近读者的生活世界。《S.》“呈现证物而非结论”的新思路，则试图将读者完全拽入一个悬疑世界，使他们不再旁观“侦探”们的行动，而是自己成为侦探。《S.》很可能开辟了一条新路，让文学创造者们重新思考“片言只语”和“断烂朝报”穿插于文本的价值。

 ■剧透   

    她在图书馆拾获一本《忒修斯之船》，（“忒修斯的船”是个哲学概念：一艘船的木头被逐渐替换，这艘船还是原来的船吗？）作者石察卡身份成谜，据译者柯岱拉描述，他尚未写完便人间蒸发，生死未卜，留给世人一宗悬案。有人用铅笔写下批注，追寻石察卡真相，她也忍不住拿起笔加入讨论。

    书里，失忆的男人被掳上一艘神秘的船，怪异的船员带着他进行毫无目的地却又屡屡预示他命运的航行；书外，石察卡笔下的每一桩背叛、争斗、屠杀都在真实世界中一一发生，而柯岱拉看似颠三倒四、漏洞百出的译注，竟也个个暗藏玄机。

    两人交换批注，资料越积越多，也越来越走进彼此内心。当他们以为终于快要接近真相，竟发现第三人笔迹，书中人物、作家命运，连同两人的生死，早已一起卷入迷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