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4月2日，英国女孩海莉·奥金尼斯在母亲怀中永远闭上了眼睛。海莉只有17岁，看起来却已年过期颐，并被称为“百岁少女”——她患上了儿童早老症。

    据报道，海莉生前虽然一直疾病缠身，但在14岁时就写下自传，并致力于让公众认识儿童早老症。事实上，对于这种常常被当作“奇闻”的病症，公众确实知之甚少。

    罕见病中的罕见病

    人们不了解它的主要原因是，儿童早老症堪称罕见病中的罕见病。

    儿童早老症全称儿童早年衰老综合征，其中最典型、最常见的是哈钦森-吉尔福德儿童早老症。100多年前，英国医生乔纳森·哈钦森和黑斯廷斯·吉尔福德最先描述了儿童早老症，此病便以他们命名。

    深圳大学医学部特聘教授刘宝华告诉科技日报记者，儿童早老症患者在刚出生时看起来与正常婴儿没有什么不同，但他们在18到24个月时开始加速衰老，表现出生长停滞、皮肤松弛、头发斑秃、关节僵硬等衰老症状。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又被骨质疏松、动脉硬化、心血管疾病等多种“老年病”困扰。他们的平均年龄只有13岁，海莉属于其中的长寿者。

    据美国早老症研究基金会官网介绍，每400万到800万个新生儿中会出现一个早老症患者，据估计全世界可能有200到250个早老症患者，截至2015年1月有125个确诊病例——分布在43个国家。

    中国便是其中一个。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皮肤科的彭斌、郭圆圆等曾联合发表论文称，截至2013年11月（截稿日期）中国共报告了14例儿童早老症。据报道，去年10月一个广西家庭的三个孩子到中山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皮肤科看病，之后三个孩子都被确诊为非典型儿童早老症。

    如此计算，我国报告的儿童早老症可能在20例左右。

    揭开人类衰老之谜

    与公众对儿童早老症所知不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科学家对这种罕见疾病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

    刘宝华告诉记者，国际上关于儿童早老症的学术论文数以万计，他本人也在这个领域钻研了十多年。“除了帮助那些患有儿童早老症的孩子和他们的家庭以外，对这种疾病的研究可以帮助科学家探讨人类正常衰老的机制，因为儿童早老症患者的衰老与正常人的衰老十分相似，只是速度更快。”刘宝华说。

    2003年美国早老症研究基金会的科研团队发现了此病的罪魁祸首——LMNA基因突变。LMNA基因可以制造Lamin A蛋白，这种蛋白是细胞核中的骨架蛋白，在细胞核中起支撑作用。LMNA基因突变后制造出“非正常”的Lamin A蛋白，被称为早老素。早老素可以使细胞核不稳定，科学家认为，正是细胞的不稳定导致提前衰老和各种疾病的出现。

    “早老素对于研究人类正常衰老是个非常好的切入点。”刘宝华告诉记者，正常人的衰老可能也与早老素有一定的关系，因为正常人体内也含有早老素，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步增多。而儿童早老症患者体内的早老素含量比普通人多得多，所以他们会加速衰老。

    美国早老症研究基金会将儿童早老症的病因形象地称为：在一本数万字的“染色体之书”中印错了一个字。刘宝华告诉记者，90％以上的儿童早老症是由LMNA基因突变造成的，也就是说，可能还有一个或几个“错字”没有被发现。

    仍没有治愈良方

    既然找到了引发儿童早老症的主要原因，确诊病情就不是什么难事：对LMNA基因进行检测就可以。

    事实并非如此简单。刘宝华告诉记者，由于儿童早老症极为罕见，不但患者父母对这种病并不了解，就连医生也可能根本没有见过这种病。因此一些儿童早老症患者常被诊断为皮肤病，从而耽误了治疗。

    虽然确诊后仍没有理想的治愈良方，科学家面对儿童早老症并非束手无策。

    10年前美国的科研人员史无前例地研制出一系列叫做FTIs的药物来治疗儿童早老症。据美国早老症基金会官网介绍，正常细胞的细胞核一般是圆形的，早衰细胞的细胞核却是不规则的，比如像一串葡萄。这种药物可以帮助不规则的细胞核恢复到正常的样子。FTIs应用于患早衰症的小鼠身上可以有效缓解其症状，这种药目前仍在临床试验中。

    “目前的临床治疗主要是改善患者的身体状况，缓解症状，进行延缓治疗。”刘宝华说。他所在的科研团队也在研制另一种小分子药物，同样发生LMNA基因突变的小鼠使用药物后寿命可以延长20％到30％，现在此药正计划进入临床试验阶段。

    刘宝华告诉记者，典型的儿童早老症——哈钦森-吉尔福德儿童早老症属于后天基因突变，也就是说就算父母的基因完全正常，胎儿也有可能在受孕等过程中发生基因突变。不过他认为，父母也可以避免儿童早老症婴儿的出生。“比如在产前对胎儿的特定基因进行检测，如果发现LMNA基因出现突变，可以考虑放弃胎儿。”刘宝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