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黄瓜可能卖2元/斤,用了生物农药的有机黄瓜能卖到6元/斤,而且每亩增产几千斤,可这种有机农药为什么推不开?”
在生物农药领域坚守了30年,拿下17项发明专利之后,这些疑问还困扰着山东省科学院激光所所长杨合同:为什么环保、无公害的生物药,却陷入了“农民不买、企业不爱”的困境?看似简简单单的一笔账背后,有哪些看不见的障碍制约推广?
“世界上最大农药生产国”的烦恼
“农药对植物来说,犹如医药对人类一样重要,且必不可少。”与农药打了30年交道,杨合同对农业部文件上的这个比喻耳熟能详。
农作物病虫草害引起的损失最多可达70%,通过正确使用农药可以挽回40%左右的损失。植物生长需要农药,更需要生物农药。但在投入生物农药的研发深海之前,有两个事实摆在科研者面前:
一个是,目前我国农药企业和农民考虑最多的还是如何快速杀虫治病,以及降低成本和简化生产工艺;另一个是,我国农药使用量是世界均值的2.5倍。
这两个现实导致的后果是,一方面让中国成为世界最大的农药产品生产国,另一方面,大量化学农药使用造成的问题也不断暴露。“首先,农药的毒性和残留,造成的土地、环境污染日益严重,到了非治不可的地步;其次,病原菌和害虫抗药性不断增加,新的病虫害频繁爆发……这一状况必须改变。”杨合同说。
生物农药产值不到化学农药的1/10
“木霉菌可以直接抑制植物病原菌,也可以诱导植物产生抗病性,同时促进植物生长,可以达到防病增产目的。”
“苏云金杆菌产生的毒蛋白,与害虫肠道细胞特异受体结合,破坏细胞膜,导致害虫死亡。”
木霉菌和苏云金杆菌是生物农药的代表,它们都是活体微生物,源于自然界,而非化学合成。
看到了生物农药的市场,早在1985年攻读植物保护专业研究生时,杨合同就涉足生物农药领域。30年间,他主持、参与完成的75项科研项目中,44项与生物农药有关;获得的17项授权发明专利中,有10项涉及多功能广谱微生物制剂。他并不孤单。我国自上世纪中后期开始对生物农药进行研究,目前有30余家研究机构,并保持着在研发上与世界同步的水平。据统计,目前,国内生物农药登记的品种80多个,产品2500多个,“发达国家有的,我国基本上都有”。
“然而,相对北美洲、欧洲等地区而言,我国生物农药产业表现得不尽如人意。”这在数值上表现为:2012年我国生物农药的产值大约30亿,不到化学农药的十分之一。
一方面是亟待激活的有机蔬果和生物农药市场需求,另一方面是农民、企业、科研者的无奈,瓶颈在哪里?
为什么“农、企、研”都不满意
“农户都想见效快,想一次就把害虫杀死。”尽管生物农药是世界公认的环境友好型药剂,但杨合同分析,由于杀虫效果反应慢、使用要求较高等原因,施用生物农药后多数要在三四天后才能见到效果。而就农民的用药心理来说,更希望用药后能达到“药到虫除”的效果。
成本问题也是生物农药推广绕不开的“槛”。比如,一种叫康宽的生物农药专门用于防治危害果蔬害虫的斜纹夜蛾,一喷雾器需8元钱,一亩果蔬一次防治需3喷雾器,一亩一次用药成本就需24元,而普通化学农药可能只需4元。
此外,对企业而言,“前期投入大就是个问题。”杨合同坦言,由于行业回报周期长,一个普通的生物农药项目投资都在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后期还要不断进行技术更新与改造,但附加值在终端的实物产品上得不到有效体现。”而另一个事实是:我国现有生物农药生产企业超过200多家,但普遍规模较小,资金不足,很多有市场的产品也难实现规模产业化。
30年来,杨合同和他的同事们为降低推广难度,甚至以成本价转让其科研成果,这使得一批成果在国内山东、云南等地开花结果。但相对于化学农药的超高推广面积,生物农药的推广还是步履维艰。
“我国应借鉴发达国家经验,在政策、资金、投融资等方面对生物农药予以全面扶持。”杨合同如此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