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乔 地
城市雾霾已经引起越来越多人的关注，如何发展生态友好型农业，走出一条生产技术先进、经营规模适度、市场竞争力强、生态环境可持续的中国特色新型农业现代化道路，实现高产高效与资源生态永续利用协调兼顾？科技日报记者近日专访了著名经济学家、河南财经政法大学资深教授、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农业现代化理论创新与分阶段分区域推进方略研究”首席专家杨承训。
发展高端生态农业客观规律使然
杨承训说，就农业生产而言，主要受三条自然规律规导。
第一条，大自然生态运行规律。生态是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范围内，各种生物之间以及生物群落与其无机环境之间，通过能量流转和物质循环而相互作用的关系和状态之总和。应该说，自然界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人类如果违反了大自然的规律，损害、破坏了这个大生物圈，就不能生存下去。同时，这个系统也包含资源制约，例如能源、材料等的相对有限性。
第二条，农业生产特殊生态规律。农业生产的对象是依赖于生态系统而生存的生物体（植物、动物、微生物），整体上是经济再生产和自然再生产的统一体，而自然再生产是它赖以存在和发展的基础。农业作为一个“主角”至少参与三大生态循环：一是大自然特别是大气的大循环，包括碳、氧、氮、水的循环；二是“大农业”中各产业之间的循环，包括种植业、养殖业、培育业（微生物）和采集业（海洋及山地等的野生生物的捕捞或采集）等；三是农作物种植业自身就包含着“无机—有机—无机”和“CO2—O2”等循环过程。
第三条，人类生活质量需求不断提升、扩展的规律。当前随着人口老龄化趋势的日益突出，健康需求也势必日益增大。而与人类健康和生活质量关系最大的则是食品，其最基本的源头又是粮食。如今食品安全已成威胁健康的重大问题，城乡环境恶化易致“生态灾难”，并可能为国际上“生物威胁”造成温床。
上述三大规律中，生态规律是基础，农业生态规律是主体，而人类生活质量需求提升的规律则是目标导向。因此，要从深度考量石化农业带来的倒逼机制，也就是说农业必须进行产业革命。追溯历史，世界农业大体上经过否定之否定的三个发展阶段和两次产业革命：一是原始生态农业；二是石化农业，即第一次农业产业革命；三是依靠科技引领和支持的现代农业，即以高端生态化为标准的第二次农业产业革命。
以发展的目光谋划高端生态农业的目标模式
杨承训认为，高端生态农业是在先进科技的引领和支撑下，以生态全面优化为重要特征和前提条件，达到高产、优质、高效、安全，从而取得生态、经济、社会、健康四重效益的现代农业。主要特征是：
生态全面高端优化。作为一个大系统，其输入、输出、各个子系统、生产全过程以及纵横延伸扩展的各个部分，全部达到高标准生态化。
科技全要素创新集成。科技贡献率要达到90%以上，在诸多重大问题上取得突破；建成先进和完备的科学技术体系；实现农业信息化。
循环全程多层交错。构建大农业内部全过程、多层次的循环经济，全面实现减量化、再利用、资源化、无害化。
资源全部科学配置。通过土地整治护养、科学的轮休和轮作制，提高土地肥力，并进一步修复、改造劣质与退化土地；依靠科技调水储水、节约用水、除涝治旱，杜绝水污染；发展人工影响气象技术，不断提高调控水的时空分配的能力，把气象灾害对农业的影响减少到最低限度；利用高科技广开资源空间。
装备全方位成龙配套。全方位地装备现代农业，包括耕作技术、水利设施、植保手段、养殖方法等，各个环节都实现高标准机械化，进而还可以利用机器人操作。
模式全盘统分协同。适应生态新时代，建立“市场发力、政府主导、科技引领”的三元调控和配置机制。
运用高端科技攻克难题、设计路线图
建设与发展高端生态农业是一个十分艰巨复杂的系统工程，必然会遇到许多难题。比如，对于农产品产量引起不少人对生态农业质疑。
现代生态农业并非只优化质量，而且还会大大增加产品数量和品种，实现质与量的统一。从可持续发展看，数量问题可能比质量问题相对容易解决。现代生态农业就是又好又快发展的基本路径，现在全国已有许多试验的案例。解决粮食安全的出路主要是：一靠深化内涵，用生态技术提高耕地质量，等于增加1/3面积。按现有实验区的数据，每亩产量平均1000斤，16亿亩即达到1.6万亿斤。多层次循环利用，又可以大大提高资源利用效率。二靠扩大外延，用大农业生产多种新型食用品。如林业的木本粮油和林下经济；畜牧业多发展草植动物，渔业潜力更大，特别是广阔无垠的海洋农业，一个正在兴起的微生物农业，将来可能发展成为完全工厂化的农产品生产。如今国际上已有成功的案例，以色列是世所罕见的土地贫瘠、水源奇缺的国家，年降水量约200毫米，不足世界平均水平的3%；全国90%的土地是沙漠，一半以上的地区属于典型的干旱和半干旱气候；人均耕地只有0.06公顷（合0.88亩）。以色列每个农业从业人员从20世纪50年代初期平均养活17人到现在的90多人，不但满足了国内95%左右的农产品需要，而且还大量出口农产品。
杨承训认为，发展现代农业，大体上可分四步走：近期，初步生态化阶段，即以生态手段部分地取代石化手段，增加有机肥用量，减少化肥和农药用量，开发和推广碳酸盐肥料、微生物肥料，解决化肥和农药污染的突出问题，建立高端生态农业示范点；中期，基本生态化阶段，即以生态手段为主，从各方面大幅度减少或部分取代石化肥料和农药，实现有机农业、低碳农业，建立大面积高端生态农业示范田；长期，全面生态化阶段，即以高端生态技术彻底取代石化手段，形成高端生态农业的新结构，全面实现生态、优质、高产、高效、安全的要求，农业成为真正的新兴产业；远期，高端生态化阶段，彻底实现生态革命。这“四步走”可作为全国的路线图，各地区在实施进程中可因地制宜，重点区域率先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