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小虎 胡利娟

    为了种树，他一直吃住在山上，42年来从没回家过一个团圆年。

    为了护林，他每天走山路20多公里，一年磨掉五六双解放鞋。

    他先后种下50多万棵松树、杉木、槠树、枫树，让3000多亩荒山重新变绿。

    他就是江西省年龄最大的护林员漆友朋。今年93岁的他，现在依然以山为邻、以树为伴，执著地守护着那一片林子。他说：这辈子就干了两件事，一是种树，二是护林。

    树不能死 山不能荒

    漆友朋并没有想到，他的一生会与山、林紧密联系在一起。

    1972年，51岁的漆友朋和另外15位村民一起，被分配到了漆和山的村办林场当护林员。16个人，每人卷着铺盖、扛着锄头，搬进了离家20多公里的林场住了下来。

    “不通路、不通电，待遇补贴又低，再加上山里蚊虫叮咬、毒蛇和野蜂袭击，不少人就打起了退堂鼓。” 漆友朋回忆说，1975年，有一位名叫漆武野的护林员，晚上出去上茅厕被毒蛇咬伤，结果因抢救不及时而中毒身亡。

    至此之后，其他15位同事都陆续离开了护林这件苦差事，最后，就只有漆友朋一个人在坚守着。

    “山里的村民祖祖辈辈靠山吃山，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挂榜村5000多亩的山林因乱砍滥伐，还不时会有人来偷偷盗窃，使其逐渐成为荒山。”漆友朋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暗下决心，“树不能死，山不能荒，砍掉的树，我要一棵一棵补回来。”

    卖牛爬树 只为种子

    想种树，先育苗，可种子从哪儿来？

    1985年，漆友朋与家人商量，打算把家里的“命根子”两头小耕牛卖掉，但遭到强烈反对后，倔强的他最终还是瞒着家人偷偷将牛卖了，除了将换来的300多元全部买了种子之外，还使用家里的5亩责任田来进行育苗。

    他的这些疯狂行为让亲属们也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说，“你就一门心思放在山和树上，老婆孩子也不管，等老了，看谁管。”

    可他不为所动，并且为了能够栽植更多的树，当时年逾80岁的漆友朋还经常爬到树上去采种子。

    村民漆桂生说，“有好多次，他差点从树上掉下来，让人看得心惊胆战。”漆友朋的二儿子漆升堂至今回想起来也是后怕不已，“万一摔一下，他自己吃苦，我们也跟着受罪。”

    不仅如此，他还“自学成才”，经过多次钻研试验，掌握了枫树苗的培育方法，育了2万多株树苗。

    “一些客户想出高价收购，一棵苗最高能卖到一毛钱，当时，2000元可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可漆友朋认为，不划算，他把枫树苗种到山上，“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自己心里特高兴。”

    漆友朋总是嫌时间不够用，为了不耽误种树，42年来他一直吃住在山上，从没回家过一个团圆年。“住在山上种些树更舒服。”

    就这样，年复一年，打穴、栽树、填土、抚育，他用坏了十几把锄头，换了十几把铁锹，崴伤过脚也划伤过手，先后种下50多万棵松树、杉木、槠树、枫树，染绿了漆和山3000多亩荒山。

    人虽老矣 树已成林

    一双解放鞋、一张镰刀、一把锄头，是他42年来的“标志”。

    “这辈子就干了两件事，一是种树、二是护林。”漆友朋说，多种树、管好林，有好处。

    为了保护好这些树，漆友朋没少挨打骂，但他啥也不怕、谁都敢管，甚至面对手持砍刀的歹徒，都毫无惧色。

    有一次，一伙人趁夜上山偷树，遭到他的劝阻，对方见只有一个老头，仗着人多势众，一拥而上，一顿拳打脚踢，把其打成重伤。还有人威胁说不要多管闲事，每次漆友朋都会挡在树前，“只要有我在，就别想砍掉一棵树。”

    诸如此类危险经历，在漆友朋的护林生涯里已数不清有多少次了，但他就是靠着这种犟劲，使山上小树苗能够平安长大成林，也才有了现在郁郁葱葱的漆和山。

    而漆友朋这一守，就是整整42个年头，不管刮风下雨，每天一走就是20多公里山路，一年要磨掉五六双解放鞋。熟悉的人都知道，他一天只吃两餐饭的习惯。“这样可以省下时间，多在山林里转一转，多做点事。”

    “自己一生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这片林子里，值不值？” 漆友朋平静地回答道，“自己人虽老矣，树却成林。能每天看守着它们，心里才觉得踏实，特别值。”

    如今，漆友朋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那座山和那些树。“虽然还想继续种树，但是年纪大了，手脚也不利索，只好请人种树。”言语间透出几分遗憾，不过，在他的带动下，不少村民都加入了义务植树的行列，他还对子女说，“自己走了之后，一定要把骨灰撒到种的这些树林里，与它们一直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