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棚瓜架

    豫中乡间，花椒树多为野生，或在坡岭沟壑，或在门前屋后，或在田埂路边，恣意生长，野性十足。一身尖刺防止人靠近，也抵御动物侵袭。

    香气浓郁老少皆宜的花椒，具有定麻味、增香辛和除腥减膻的作用，乃是庄稼人饭菜里必不可少的东西，位列调料“十三香”之首，素有“调味之王”美誉。花椒还是一味中药，《神农本草经》将其列为中品，其药性辛热，归脾、胃、肾经，具有芳香健脾、温中散寒、除湿止痛、杀虫解毒、止痒等功效。多年前，笔者记得一位民间说书人唱过《十三香》：“花椒好，花椒香，花椒的味道特别长，炖鱼煮肉少不了，煎炒烹炸属它强，凡是做菜它调味，没有花椒味不香……”

    农历八九月，花椒进入成熟期，一嘟噜一嘟噜挂在枝头，藏于叶间，煞是好看。花椒红了，村庄被馥郁的麻香包围着，香喷喷，麻酥酥，就连路过花椒树，身上也被染香了。摘花椒多在清晨，此时太阳没有出来，花椒籽粒不容易爆裂。摘完一枝，不能立即松手，要缓慢地让其复位，避免带刺的枝条弹到脸上。摘花椒不能性急，手一快心一慌，容易被硬刺扎着；也不能贪多，出手一重，那些成熟裂口的花椒，就会碰落掉地，隐入树下草丛，再难寻找捡拾。

    乡谚说：“花椒圪针心最狠，光扎宽来不扎深。”花椒树浑身上下长满了令人生畏的尖刺，稍不留神就会扎到手，火辣辣的钻心疼。摘花椒除了怕圪针扎，还要提防一种俗称“痒辣子”的毒虫侵袭。花椒树蚊蝇不沾，很少生虫，却是“痒辣子”的乐园。此虫多隐藏在花椒叶后面，身体扁圆，色泽淡绿，浑身长毛，一旦爬到人身上，就像被马蜂蜇了一般，火烧火燎地疼，还会出一片明晃晃的燎泡。

    摘回的花椒，不能堆在一起捂闷，捂上一夜就会起热腐烂，要赶紧从篮子里倒出来，摊在通风处晾晒。各家各户晒花椒时，满村上空弥漫着诱人的麻香，掺杂着袅袅炊烟的柴火味，让人总也闻不够。有风有日头，花椒一天就晒干了，一粒粒咧着嘴，露出黑色的籽。晒好的花椒放在簸箩里，用棒槌轻轻捶打，让花椒皮和籽粒分离，末了用簸箕簸上几簸即可。

    很少有人将花椒炒熟碾成粉末，多是连皮带籽晒干后，直接作为佐料食用。炒菜时，待锅中的油烧热后，捏一撮，连同一把葱花撒入热油之中，随着吱吱啦啦一阵脆响，香味在炝锅瞬间盈满灶房。包饺子和包子，将花椒在蒜臼中搉成碎末，拌入馅料，可祛除腥膻之异味。煮鸡煮鸭或煮其他肉类，花椒、八角都是少不了的大料，既能提味，还能让肉煮得更烂。花椒籽榨出来的油，香、麻、鲜俱佳，烙油馍，炸咸食，色泽鲜亮，外焦里嫩，口感醇厚，麻香酥软，乃是乡间美食一绝，吃后忘不了。

    花椒是个多面手，既是调料，又能防虫。花椒中含有挥发油，是天然的防虫杀虫剂，只需包上放入麦中，有虫灭虫，无虫防虫。花椒止痒效果不亚于风油精、花露水，孩娃被蚊虫叮咬，村妇便煮些花椒水，抹在皮肤上，止痒还消肿。老叟老妪腿脚不灵，将花椒树枯枝修成拐杖，出门扶杖而行，闲时揉搓把玩，时间久了，手柄处磨得溜光，还能起到强身健骨的作用。花椒入药，能提神补气，有温中散寒、除湿止痛等功效。

    （作者系河南省平顶山市人大常委会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