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09月29日 星期五
沪上徐光启与泰西利玛窦
□ 王渝生

    余生趣潭

    徐光启(1562-1633),明末上海人。其祖父是一个小商人,其父也经过商,因“不屑瑟于计会”,后来归农。徐光启自幼刻苦耐劳,勤奋好学。他19岁考取秀才,35岁中举人,42岁进士及第、充翰林院庶吉士,62岁授礼部侍郎,68岁任礼部尚书、官居正二品,71岁加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是年卒于官。

    徐光启虽是科举出身,但青年和中年主要是以教书为生,晚年在朝廷任职,官居高位,但主要的工作也是修订历法、著书立说,“平生务有用之学”。对中国传统文化,徐光启能“杂釆众家,兼出独见”。对于当时西方的先进科学技术,徐光启有著名的“翻译、会通、超胜”三步走之说:“欲求超胜,必先会通;欲求会通,必先翻译。”用今天的话来讲,就是: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在这里我们没有任何夸张和牵强附会,我们真是佩服400年前徐光启的先知先觉!竺可祯曾把徐光启称为“中国近代科学的先驱”。

    徐光启对西方科学的引进工作,始于他同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对《几何原本》的翻译。

    利玛窦(Matteo Ricci,1552-1610),意大利传教士,明末来中国传教。王应麟所撰《利子碑记》上说:“万历庚辰(1580年)有泰西儒士利玛窦,号西泰,友辈数人,航海九万里,观光中国。”

    利玛窦是天主教在中国传教的最早开拓者之一,也是第一位阅读中国典籍并深入钻研的西方学者。带着西学而来的利玛窦影响了晚明士大夫学习西学的风气。徐光启就是开此风气之先的中国官员兼学者。

    1598年6月利玛窦晋京面圣,未果,次年返回南京。在南京期间,其广交朋友,宣扬基督教,传播西方科学技术。由此,其名声鹊起,被誉为数学家和天文学家。其时,与徐光启相识。

    1601年1月,利玛窦再次晋京面圣,此次获得成功,并且获准在北京居住和传教。从此利玛窦和徐光启交往多起来,徐光启跟利玛窦学习西学,深感西方科技的精妙。于是向利玛窦建议,翻译出版一些有关欧洲科学的书籍。这个建议被利玛窦愉快地接受了。

    首先需要决定先翻译什么著作。此时利玛窦指定《几何原本》。之所以如此,据利玛窦讲,是因为没有人比中国人更重视数学了,虽则中国人的教学方法与西方的不同,他们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命题,却都没有证明。欧几里德则与之相反,命题是依序提出的,而且如此确切地加以证明,即使最固执的人也无法否认它们。

    于是,利玛窦和徐光启自1606至1607年合作翻译欧几里得《几何原本》前六卷,是釆取利玛窦“口译”,徐光启“笔受”的方式进行的。利玛窦能用中文口头翻译书中的内容,但遇到当时还没有中文名称的数学名词,则二人反复讨论,酙酌再三,最后由徐光启定出译名,例如点、线、面、平面、曲线、曲面、直角、钝角、锐角、垂线、平行线、对角线、三角形、四边形、多边形、圆、圆心、外切、几何、星期,以及汉字“欧”等就是由他们创造并沿用至今的。

    徐光启翻译《几何原本》后,深得其真髓。他在译序中说:“此书有四不必:不必疑,不必揣,不必试,不必改。有四不可得:欲脱之不可得,欲驳之不可得,欲减之不可得,欲前后更置之不可得。有三至三能:似至晦,实至明;似至繁,实至简;似至难,实至易。易生于简,简生于明,综其妙在明而已。”“此书为益,能令学理者袪其浮气,练其精心;学事者资其定法,发其巧思。”这体现了徐光启对数学严密的逻辑性和应用的广泛性的深刻认识。

    徐光启这样论及《几何原本》:“此书为用至广,欲公诸人人,令当世亟习焉,而习者盖寡。”“窃以为百年之后必人人习之,即又以为习之晚也。”事实上,《几何原本》15卷全译本是250年后由清末的李善兰和伟烈亚力完成(1857年),而将之纳入中学数学教学内容则是300年后废科举、兴学堂(1907年)的事了。

    400年前,徐光启归葬故乡上海徐家汇,利玛窦则长眠于他的异乡北京阜城门。至今,我们仍然怀念着他们对中国近代科学发展所作出的杰出贡献。

    (作者系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中国科技馆原馆长、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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