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7月15日 星期三
英为强化太空战能力而裁军 如愿以偿还需克服三大难题
刘杨钺

    军评天下

    近日,据英国媒体报道,英国国防部正考虑裁军约2万人,将裁军后节约的资金投入到太空战和网络战等新兴军事力量建设。具体的裁撤计划并未公布,但可能涉及皇家海军陆战队的部分装备和人员。消息一出,便引发了英国内外高度关注,因为该计划不仅牵涉到英国军事力量未来发展图景,还会对太空、网络等新兴安全领域的战略态势带来直接影响。

    尽管该计划尚未正式公布,可能仍处于草案阶段,但英国强化太空战和网络战能力建设并非空穴来风。近年来,美国、俄罗斯、日本等国均不断加快太空、网络等领域作战能力建设,新兴领域军事化趋势似乎已不可避免。从美国组建太空军到升级网络司令部为一级联合作战司令部,从日本成立“宇宙作战队”到俄罗斯开展“断网”演练测试,种种举措都显示出各国对于抢占新兴领域制高点的积极态度,太空和网络空间全球军备竞赛已愈演愈烈。

    英国早已在这股军事化浪潮中紧紧跟随。2009年,美国组建网络司令部之际,英国也成立了国家网络安全中心,从威胁应对、风险防控等方面统筹英国网络空间防御能力建设。2015年,英国陆军第6师正式建立网络作战部队,主体力量是其下辖的第77旅,负责担负网络攻击行动任务。而2015版的《国家安全战略及战略防御与安全评估》报告更是将网络安全界定为最高等级安全威胁之一。在此基础上,统一的英国国家网络部队也已成立,从而将国防部与国家网络安全中心的网络战能力结合起来。在太空战方面,英国国防部于2018年发布了太空手册,阐述了其在太空的行动目标,并建立了战略司令部,负责太空支援与作战任务。加快推进太空、网络等领域作战能力建设,是英国应对新兴领域国际竞争和安全威胁加剧的重要举措,也符合其所坚持的“少而精”的建军思路。

    但照目前情形,新冠肺炎疫情和“脱欧”极大冲击着英国经济。英国既要面对军费捉襟见肘的现实困难,又不愿放弃追求所谓“全球英国”的宏大目标,缩减常规军备并投入到太空、网络等高技术领域,似乎是不得已的合理选择。但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恐怕难以使英国人如愿以偿。

    首先,加强太空战、网络战能力建设的红利,很可能被“脱欧”的负面影响所抵消或削弱。英国原本是欧盟共同防务机制的中坚力量,顺利“脱欧”后,英将失去欧盟成员国身份,其与欧盟的防务安全合作将受到直接冲击。例如,在欧盟建设的“伽利略”卫星导航系统方面,“脱欧”后的英国已被逐渐挡在门外,欧盟将限制其使用“伽利略”卫星导航系统的加密频道,原计划在英国建设的卫星地面站点也挪至别处,而英国政府只能新建自己的卫星系统与之竞争。但一套完整的替代系统至少需要花费数十亿英镑,显然短时间内筹集这么多资金不太现实。同样,“脱欧”对英国与欧盟的网络安全合作也可能造成不利影响,特别是在威胁情报共享和网络反恐等方面。因此,对太空、网络力量而言,英国的裁军之举究竟是“建强”还是“补锅”恐怕难下定论。

    其次,英国在太空战、网络战等新兴力量建设上本就存在不足,要迅速形成新的战斗力绝非一日之功。在网络战能力上,根据此前的报道,英国为新组建的国家网络部队第一年计划投入约7600万英镑,但作为对比,美国国防部今明两年每年用于网络安全的预算投入都接近百亿美元,两者差距十分明显。而在部队构成上,英军的网络作战部队以黑客和舆论心理战力量为主,而美军则已建立起由网络司令部到军兵种网络指挥部再到各个网络任务部队的严密体系,专业化体系化程度存在显著差异。这种差异在太空战能力对比上同样存在。例如,英国专门从事太空事务的只有不到600人,而美国仅空军从事相关工作的就超过3万人。在太空、网络等高技术领域,战斗力的提升需要包括基础设施、技术研发、人才队伍、体制机制等在内的一系列要素禀赋的协同发展,要在短时间内形成质的跃升并不容易。

    第三,太空战、网络战能力是未来联合作战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并不能简单取代常规军备建设。从目前来看,太空和网络空间在联合战场中最重要的功能仍是在信息领域,如太空能力中的侦察监视、战略预警、导航定位等,以及网络能力中的情报获取、信息干扰等。但这些能力无法替代火力打击、战略投送、后勤保障等其他各类常规军事能力。以牺牲常规军备建设来换取新域战斗力提升,其对整体军事能力的作用效果令人疑惑。

    目前,尽管建设细节还不得而知,但预计英国加强太空和网络战建设将以防御能力为重点。在太空领域,可能的发展方向包括将人工智能和云计算等新技术应用于增强空间态势感知、提高英国天基资产的安全性和抗干扰性、充实战略司令部人员队伍和组织体系等。在网络领域,除了加强威胁情报分析与处理能力等防御措施外,英军还可能进一步建立和拓展网络武器库储备,并谋求“社交媒体战”以外的其他网络作战新样式。总而言之,不论最终前述“裁”“建”计划将以何种方式落地,英军加快推进太空战、网络战能力发展的意图已十分明确,这将使本已相当激烈的新兴领域国际军备竞赛更为加剧,太空、网络军事化进程愈加难以逆转,全球战略稳定可能面临新的更大挑战。

    (作者系国防科技大学文理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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