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

武夷山

    早在19世纪，美国文学家、思想家爱默生就思考过，在以忙碌为荣的文化中，如何有存在感地生活。他提出的对策是：“停一停吧，现在需要的是拥有，我们需要一种能力来扩充对瞬间的感知，从我们的心灵源泉出发，在不断扩展的过程中它终能代替太阳、月亮，乃至整个太阳系。”

    半个世纪后，德国作家、诗人赫尔曼·黑塞讨论了有存在感地生活所需的最重要习惯，他写道：“对时间的每分每秒都赋予很高的价值，将忙碌视为最重要的生活目标，这无疑是快乐最危险的敌人。”

    又一个世纪之后，美国女作家安妮·狄勒德表示，要庄严地坚持将存在感置于生产率之上：“我们度过每一天的方式，当然就是我们度过一辈子的方式。”

    2018年5月，美国女插画家奥哈拉·黑尔出版了一本名叫《生活啊，平静一点吧》的诗歌集,并亲自绘制插图。她在自拟的作者简介中写道：“她唱歌、写作、绘画，她用声音、文字、色彩和动作来表演，这些声音、文字、色彩和动作都是对爱情、生活、自然以及所有看不见的、未知的和梦境中的事物之质问和思考。”

    这是一本“有存在感地生活”的佳作。她吟咏及绘画的对象有沉睡的蜗牛，温柔的蜜蜂，配合着在耳语般的微风中舞蹈的树叶。她呼唤读者带着丰沛的好奇心，用眼睛、心灵和大脑去啜饮世界的活力琼浆。法国思想家和社会活动家西蒙娜·韦伊曾说过，“关注，就是最稀罕、最纯粹的慷慨”。黑尔正是引领孩子们关注大自然、关注人性的循循善诱者。19世纪的美国作家、哲学家梭罗将大自然看成是一种特殊的祈祷词，黑尔这本书则可视作梭罗著作的现代版本，只是更加欢快。

    出生于英国的美国诗人丹尼丝·莱维尔托芙曾在一首诗中指出，人们往往将大自然视为与人类世界平行的另一个世界。黑尔在这本诗集的最后写道，“你们也是生活之美妙的一部分”，她吁请读者忘掉现代生活强加给我们的与自然界的人为分割，重新学会有存在感地、创造性地生活，而这本就是人性之根本。

    她写道：

    嘘！生活啊，安静一点

    静如一只小鼠……

    你也许能听见

    小鼠窸窸窣窣的脚步

    它在屋里跳完舞

    又窜向大街的某处

    平静一点吧，生活啊，需要平静

    一如身体在沉睡时

    你所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它永不歇息,跳个不停——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平静一点吧，生活啊，需要平静

    在那破晓时分

    当你听见晨曲的时候

    你能感受到阳光在穿行

    生活啊，甜蜜一点，慢一点啊

    一如蜜蜂捧出的蜜盏

    它们用膝盖扫过花儿

    你就能尝到花儿的甘甜

    感受你面颊上的阳光

    嗅嗅盛开花朵的芬芳

    此刻你安详宁静——

    可以宁静一瞬，亦可宁静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