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口皆评

    闹得沸沸扬扬的北航教授陈小武性骚扰女学生事件，最终以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迅速查实并对其采取最严厉处分而告一段落。在公众为教授利用职权性骚扰学生感到愤愤不平之际，有必要深入思考的是，为什么传统观念里人际关系简单、思想单纯的高校和科研机构，会产生如此严重的性骚扰事件。

    当下，并没有证据表明发生在高校和科研机构的性骚扰事件的频次高于社会其他部门，但是，隐蔽性强、同一起案件受害者众多却是这些地方已曝光性骚扰事件的共同特征。以陈小武性骚扰事件为例，当事人在12年前读博期间遭遇性骚扰。时隔那么多年，她才有勇气实名举报，将不堪往事和盘托出。而伴随着她的举报，陈小武的性骚扰行为才“拔出萝卜带出泥”，更多受害者通过不同形式公开陈小武的劣行。

    高校的封闭性和权力关系的单一性，无疑是性骚扰事件无法得到及时有效制裁的重要原因。学生遭遇性骚扰之后，担心自己的学业受到极大影响，担心举报失败之后受到骚扰者的打击报复。与充满流动性的社会机构相比，学生反抗不良教师的能力是极其有限的。正因如此，国内高校应当借鉴世界一流大学对学生完善的保护制度，以更强有力的措施为学生撑腰。

    因为性骚扰案件的取证难，发达国家普遍对学生采取“前置保护”态度。比如，禁止师生恋爱，更禁止师生之间发生性关系（哪怕双方自愿），研究生对导师和论文指导委员会成员有充分选择权，等等。而在国内，一些学校对师生恋的态度暧昧不清，而且因为某种落后的传统思想，某些教师对师生恋还有一种莫名的向往。建立现代大学制度，必须摒弃落伍观念，让规范而不是人情在师生关系中起主导作用。

    个别涉性骚扰的教师被查实以后，有关机构的处理不痛不痒，也加剧了受害者的担忧。近日据澎湃新闻报道，厦门大学原博士生导师、历史学系教授吴春明涉“诱奸女学生”后，于2014年10月被厦大开除党籍、撤销教师资格，但在不久以后“复出”，不仅继续参加学术活动，还依然在厦大下属机构工作。在处置有性骚扰行为的工作人员时，高校和科研机构不宜高举轻放，应当将其一撸到底，还受害者以学术空间清明的信心。

    可能有人认为，一些科研工作者尽管在道德和人品上存在问题，但其科研能力是扎实的，因为道德作风问题就彻底断掉其科研工作的前程，对科研工作损失太大。这种观点无疑是粗陋的。且不论社会正义高于一切，科研工作并非天然高人一等，就算以科研绩效本身衡量，对不良科研工作者采取姑息态度，看似维护了学术秩序的一时安定，实则危害科研工作的长远利益——那些受侵害的学生难道不是科研的未来生力军？

    所有的教师性骚扰案件，本质上都是滥用学术权力和教育权力的表现。他们与学生之间产生不正当关系，并非社会意义上人与人之间平等的交往关系。作为这些权力的赋予者，高校和科研机构有道义纠正这种滥用权力的行为。退一万步说，一个教师胆敢把学术权力用在不恰当的地方，谁又能保证他在科研和教学中守规矩？

    目前，很多发生在高校和科研机构的性骚扰案件的解决，依赖于媒体曝光形成舆论热点后，倒逼有关部门积极处理的模式。显然，被曝光并得到有效关注的案件仅仅是少数，也许还有大量性骚扰案件依然深埋地下，或者当事人举报以后未得到重视。高校和科研机构必须确立这样一个观念：师德作风不仅事关私德，事关个体学生权益的维护，更事关整体学术氛围，事关现代大学的建设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