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07月21日 星期五
高原冰川科考,看上去很美

玉渊杂谭

杨 雪

    职业使然,我从来就知道科考是个苦差。比如有同事前段时间随船出海科考俩月,人前道:坐着游轮,朝看日出,夜观星象,晚上运气好还能看到成群的海豚。但局限于某固定空间,又和外界隔绝几十天所承受的精神折磨,就欲说还休了。所以,这次随中科院青藏所上阿里看冰崩,我是有思想准备的。况且,第一天和队友杨威寒暄,就了解到他每年都来拉萨出野外,十几年来却没进过布达拉宫。

    然而,知道科考苦,但不知道这么苦!从日喀则到狮泉河,1300公里跑了18个小时,一路尽是大货车轧的坑,颠到崩溃。而从狮泉河再到阿汝村,才知道上一段路况有多好——东汝乡到阿汝村是157公里的土路!进了村,听说到冰崩地点还有60公里的土路,已麻木,无所谓——谁料下大雨连土路都冲断了,只能自己杀出一条“血路”,终于杀到冰崩扇。不过,“这点”路途,在中科院青藏所所长姚檀栋院士看来还是幸福的。40年前他当学生的时候,从兰州坐汽车到拉萨要15天。

    唐僧师徒也历经长途磨难,但人家到西天就能取到真经,功德圆满。而我们的科考队舟车劳顿到了目的地,才是工作的开始。冷雨中,他们卸下装备和物资,在修路的工棚边扎下来,然后欢送我们离开。这几天一直下雨,他们的高山帐篷窄小,生不下炉子。我忍不住表示了担心,司机师傅则轻描淡写地说:“冰上都睡得,这算个啥!”

    如果要把各种野外科考的苦分出个等级,冰川——特别是高原冰川科考认第二的话,一时我还真想不出哪种能认第一。在高海拔缺氧的情况下,既要做登山健将,又要做科学家,这个要求有些“反人类”。然而,我分明看到,站在冰崩扇上望冰川,姚檀栋和美国著名冰川学家汤普森眼里放光。这二位还有一个共性——都得过有地理学诺贝尔奖之称的维加奖。汤普森今年69岁了,刚做了大手术,换了一个26岁小伙子捐的心脏。他说,现在带着一颗“年轻的心”,要把余生继续献给冰川。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青藏高原的广袤和苍茫散发着无穷魅力。姚檀栋爱西藏,爱青藏高原,爱高原冰川。一到拉萨,他就像找到了组织,精神矍铄,走得比谁都快。那天,在阿汝村看晚霞,他感叹:不到这,哪能见此景色?

    我勉强点点头:是美,但太苦。

    他劝我:就当公费旅游了嘛!

    我拼命摇头:完全没可能!

    他笑言:但我可以这么想!也只能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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