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04月17日 星期四
晕到不值一谈了,那就随他晕去吧。
朝胜观察:晕

    这回是真的晕船了……

    夜幕四垂,关闭了大海舞台的所有光亮。碍于文字的清洁,不便自然主义地描写晕船的难受和狼狈。比晕船还要难受和狼狈的是稿子还没有写完!

    黄昏时,朝胜还和海洋六号科考船的总指挥杨胜雄在直升机甲板上聊天。那时,海洋六号还没有驶出珠江口。船速不快不慢,从船头吹来的风已带有海的清冷和强劲。船后的落日与水面越来越近,雾霭沉沉将落日余晖从橘红抹成淡黄、从温柔化为苍凉……

    该去写稿了。写着写着,不知不觉就出江而入海了。海洋六号随着珠江一泻入海,回头无岸,眼前无涯,海天一体,豁然开朗。大块涌浪替代了滚滚江流,海阔天空替代了舟楫繁闹。“全速前进!”随着船长的命令,海洋六号抖擞精神昂首疾行。一直盯着电脑写稿的朝胜,发现眼前的文字逐渐活了起来,时清时糊时隐时现,头脑里的文章结构中飘来了恍恍惚惚的云烟……我知道,晕船了。

    万古人间四月天。春正浓时,有幸受邀随我国最先进的科学考察船海洋六号赴南海采访,真正感受了春风得意。更何况,三年前在海洋六号科考船大洋首航时,朝胜曾作为科技日报特派记者与海洋六号的兄弟们在太平洋同舟共济45天,与一船的兄弟们结成了休戚与共的友谊。阔别三年,今又登船。尚在码头,即兴赋诗:春游欲何往?南海踏波浪。浩然天水间,一醉万里长。

    万没料到,乐极生悲,出师不利,入海即晕。咬紧牙关,捕捉文字,吐完再写,频繁往返。终于利用卫星通讯将稿件照片发完,对远在北京陪着熬夜接稿的编辑,道一声“不好意思”,就关机上床闭目摇摆……

    腹内清空,无胃可反。稿件发完,无事可牵。安安静静,坦坦然然。心随船动,神落浪尖。渐渐,四大皆空,恍兮忽兮,如梦如醒,能婴儿乎?难怪,小孩子一坐上连唱带晃的“摇摇车”,无论如何也不愿下来。看看手表凌晨一点多,昏昏睡去。再看表时,已是早上六点了。舒服啊,在家也极少有如此坦然一觉。

    早餐,蒸玉米、烤红薯、小米粥、鲜肉包,佐以腌豇豆角、榨菜丝,麻油一淋香味扑鼻。餐后登五楼驾驶台,阳光灿烂,万里无云。一只海鸥在船头盘旋,几只飞鱼于浪尖轻掠。船长蓝明华是三年前的老朋友了,那时他还是大副。他说,昨晚海况不好,船摇得厉害。现在越往南走,海况越好。待到试验海区,停船定位。晚上您还可以月下钓鱼呢。

    上午,见到总指挥杨胜雄,想约他聊聊。杨总说,要和专家们开个会。午饭时,几位专家勉强来到饭厅,脸色都有些苍白。大家心照不宣,谈起晕船之苦,相视一笑了之。杨总说,很少有一点不晕船的人,也很少有晕个不停的人。大家彼此彼此,感同身受。我悄悄地问蓝明华船长,总出海的老船员晕不晕?他羞涩一笑,都一样,该晕的一样晕,不说罢了。是啊,晕到不值一谈了,那就随他晕去吧。专家们的话题早就兴高采烈地转到了海试项目上,在海洋六号科考船上,从来没有因为谁晕船耽搁事儿。看着设备现场科考队员们摇摇晃晃地忙乎着,看着电脑前睁一会儿眼、闭一会儿眼的科学家们。我肃然起敬:

    一船阳光一船月,一路波涛一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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